（第两百一十八章）三生
微微晃动的烛火一顿，朦朦胧胧的光影下，是他怔忪的目光，也是他蹙眉的轻斥。
多么熟悉的语气，多么熟悉的人，多么熟悉的旧时岁月。
只是可惜，兜兜转转的时光流逝中，只有他一个人还倔强地留在原地，而那个说好要一同走下去的人却已经远远消逝在了往昔流光中，再也寻不见。
“为什么？”他忍不住这样问他，“她就那样好么，值得你放弃一切？”
到口的呵斥一顿，于泽心微微偏开视线，静默了好久才道：“是她为了我，放弃了一切。九尧，我希望你明白，这生生世世，她从来不欠我什么，是我欠了她太多。”
“呵……”他低低嘲弄一笑，挥手复原了他的袖子。
“这么多年了，我们已经有太久没有见过，你不了解我经历的，我也不了解你承受的，我们应当坐下来好好沟通一下，解开这些年的心结。”于泽心沉默了一会儿，终究还是不忍，先开口打破了他们之间的寂静。
可是九尧却没这个心情叙旧，他坐回原位，挥手点亮了屋子里所有的蜡烛。
“我最后问你一遍，我也只问你这一遍，”他微闭了闭眼睛，深深吸进一口气，“如果我要求你现在和我一起走，回三魂渊，你愿，还是不愿？”
“这个问题的答案，千万年前我已经告诉过你了，不论时间过了多久，我的答案都不会变。”丝毫没有犹豫的，他马上就回答了他。
“哪怕你会死？哪怕你根本就无法陪她到最后？哪怕你就此沉沦，再无救赎的可能？”九尧又惊又怒地瞪着他，口中的一句句质问，几乎就是一下下鞭刑凌迟在他的心上。
他不懂，他真的不懂，那个女人纵使有千万般的好，可仅仅只是这样，就足够他丢掉自己的性命，不去管三魂渊的子民，不去管自己的父君，不去管他，他的义弟？
若是浅尝情爱的结果就是这样，他宁愿他还是从前冰冷冷的样子，没有七情，没有六欲，混混沌沌中，不坠轮回，亘古永恒。
“我不在乎，我已经努力到了现在，只差最后一点点，她就可以重新复活，登上属于她的尊荣之处，哪怕我是在尘埃里远远望着她，我也愿意。”于泽心说的字字句句皆是铿锵有力，半分犹豫都没有，“三魂渊和父君，他们已经有了你，你是帝位的最好继承者，我早就没有资格去觊觎那个位置了。”
“三魂帝君的位置只有你，再没有别人！”九尧神情暴怒，攥紧双拳，用力砸向了身前的桌子。
顿时，尘埃纷飞，迷离如梦。
“哼！”他负手，冷冷撂下话来，“我一定会让你后悔的，你且看着，你最爱的人最后是怎么对你的！天界的人最是仁慈，兼爱苍生六界，可他们真的是仁慈的吗？他们对自己都那样的残忍！”
“她，也逃不过这个命数！”
放完话，他似乎不想再在这里跟他待下去，拂袖走了。
于泽心心中情绪翻覆，几次想张口劝说他什么，可是最后都止住了。
从小到大，他什么事都挡在他的前面，没有让他受过半点外面的风霜雨雪，也许只有真正经历过一些事情，他才能成长为一名合格的帝君。
紧紧抿住唇，他屏住呼吸，冲破他点的穴道，气喘吁吁地瘫倒在了床上，一丝刺目的鲜血沿着他的唇角徐徐滑落。
他已经很克制体内的暴虐之气了，可是九尧他……
看来，有些事就算他想要躲，也躲不过去了。
“连笙......”口中轻轻呢喃着那个人的名字，他的脸上浮现一丝痛苦的笑意，渐渐就闭上了眼睛。
——
这两天纪连笙总是过得神情恍惚，有时候她是发呆，有时候是走神，就连吃饭的时候，她都能傻呆呆坐在饭桌旁，一口不动，居然还觉得自己吃饱了。
“纪姐姐，刚才你把一只小青虫吞进肚子里去了，你没看见吗？”正吃着饭，坐在纪连笙身旁的木梅儿突然惊声尖叫了起来，吓得纪连笙猛地往后一蹿，直接跌坐到了地上。
木梅儿见到她这个样子，先是叉腰哈哈取笑她了两声，接着就走过去将她给扶了起来。
“纪姐姐，你连筷子都没动过，怎么可能吃了青虫呢？”木梅儿摇头，满脸的疑惑，“我看呐，你是已经离成仙不远了，不然怎么一日三餐都不吃，还不饿呢？”
纪连笙无言反驳，只能装作拍灰的样子，使劲拍自己的衣服。
“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敖泗眉头一皱，出声问她。
拍灰的动作一顿，纪连笙的脸色瞬时变得煞白。
“纪姐姐，你有心事就跟我们说嘛，我们都是你最有力的后盾，对不，阿锦？”木梅儿小小的个子，却学人间痞子的样子，踮起脚尖勾住了纪连笙的脖子，顺道还向锦凤抛了一个媚眼。
锦凤脸色一红，低下眼，默默点了点头。
“我......”纪连笙心里感动，可是一时却不知道该怎么说自己心里的事，好在大家都耐心地等着她，她才勉强组织好自己的语言，“我有一个好搭档，就是那天在浮云殿接住我的那个人，他被安排到了北堂，前几天的武课，我寻思着没事，就去找了他，可是没想到他居然被一群北堂的学子围住，肆意欺辱......我不明白，他的身体一直都是好好的，为什么到了第一仙院后，他会变得那么虚弱？”
“就只是这样？”木梅儿撇撇嘴，觉得无趣，“我还以为是多大的麻烦呢，这样的小事，直接包在我身上就好了。”
“梅梅！”锦凤眉头一动，叫住了她，“此事似乎暗藏着别的玄机，你万不可乱来呀。”
“玄机？能有什么玄机？不就是身体不好嘛，我去把司药那个奸猾的东西揪下来，让他给那个谁谁谁瞧一瞧就好了嘛。”木梅儿对这件事倒很心大，一脸的自信满满。
“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