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2、藤原宅

阿飞一行人在大江山宫殿待了一整夜,第二天早晨，才乘着胧车下山。

这辆胧车也是个聪明的小妖怪，他看出阿飞三人的不凡,就自荐为阿飞式神，虽然没有式神仪式,但已经是抱上大腿的节奏了。

胧车离开大江山,平安京的轮廓便出现在视野之中,藤原行成回身看了一眼远去的群山，脸上浮出沉思的表情。

“你再想什么？”拿尼加歪着头问道，她肩膀上的小纸人做出了同样的动作，虽然小纸人没有五官,可在座众人就是猜出了它的表情。

“我在想酒吞童子和茨木童子，他们跟我印象中的完全不一样。”

阿飞问道：“你不是看过他们的画像吗？”

藤原行成摇头，“画像并没有标明他们的身份，我也是昨日见到真身,才将他们与画像对上号的。”

说到这儿,他停顿了一会儿，好似陷入了回忆之中,过了一会儿,又接着说道：“画像里,他们要年轻一些，酒吞童子更加桀骜,茨木童子更加温和。”

那或许是妖魔和人类平稳相处的一段日子吧，阿飞心中想到。

“其实看见茨木童子时,我还是很惊讶的，我从没想过安倍宅画像中的青年妖魔会是他。”藤原行成语气微微上扬，“坊间对茨木童子来历的猜测有很多,他被称之为罗生门之鬼，流传最广的说法是，茨木童子是女妖，她是酒吞童子的妻子。”

鼬挑了一下眉，回忆酒吞童子和茨木童子相处的模式，两妖之间的确有些暧昧，可茨木童子对酒吞童子的态度，不像妻子，反倒像……丈夫？

“为什么会有这种传言？”阿飞好奇传言的源头，就算是谣传也不会无的放矢。

藤原行成解释道：“据说跟大江山第一次围剿事件有关，那次围剿，茨木童子的右臂被渡边纲用髭切砍了下来，后来他变成渡边叔母，抢回了断臂。”

茨木童子也变成女人过？阿飞和鼬对视了一眼，这与安倍晴明跳巫女舞异曲同工啊。

“我还听说，渡边砍断茨木童子手臂后，请晴明先生占卜过，晴明先生给出‘七日物忌’的卜卦，然而在第六日的时候，‘叔母’的到来，让渡边纲打破了物忌戒律……”

剩余的话藤原行成没说，阿飞和鼬却猜到了。

“此事过后，渡边心生愤怒，便将茨木童子是女妖魔，并且还是酒吞童子妻子的事情宣扬了出去。说来也怪，被这样造谣，茨木童子并没有报复。”

“他当然不会报复。”鼬心想到，“渡边纲的话明确了他与酒吞童子的关系，这对茨木童子来说，是求之不得的事情。”

藤原行成猜不到鼬的想法，关于茨木童子的话题也告一段落。

离开大江山范围之后，胧车变成了普通牛车的样子，行入了主道之上。车里几人也安静下来，他们掀开胧车窗帘，打量着来来往往的路人，不远处，平安京映入眼帘。

对于在紫禁城生活过一段时间的阿飞来说，平安京的规模只能称得上普通都城，远够不上巍峨壮观，所以就算这里是这个国度的都城，也威慑不到他。

他和鼬走下胧车，一齐迎向藤原家族派来迎接的家臣，藤原行成跟在他们身后。

因为藤原行成的加入，藤原家臣对阿飞三人的态度非常温和，他们也接受了藤原家族的邀请，入住进了藤原宅。

胧车很聪明地伪装了自己，它跟在众人身后，进入了守卫森严的平安京枢纽区域。

藤原道长被召见，去大内议事，好在他发出邀请函之时就为阿飞安排好了居所，藤原行成从家臣口中问出了地址，亲自领三人过去。

藤原宅紧临皇室宫殿，占地面积巨大，三人所住的客房在宅邸东北面，这里临水环山，风景秀丽，庭院里还栽种着各种珍奇花朵，四月时节，争奇斗艳。

大江山一行，几人都耗费了一些精力，藤原行成完成带路任务后，便离开了，阿飞分好房间，打发拿尼加去休息。

拿尼加吐了吐舌头，皱着鼻子跑走了。

阿飞在奈良城的时候，就听说过藤原道长这个名字，此人目前暂居右大臣之位，很有望在年底升迁为左大臣，成为平安京权势仅次于皇室的人。

现下他观察藤原宅邸的规模，感觉听到的消息还是挺准确的，藤原道长或许能成为这个国度的摄政王。

鼬的声音打断了阿飞的胡思乱想，“藤原行成跟藤原道长好似不是父子关系。”

阿飞猜测：“藤原家族人员复杂，嫡脉旁支人数众多，他就算不是藤原道长的孩子，地位肯定也不低，至少是藤原家族着重培养的子弟。”

鼬半搂着阿飞：“我们在这里住几天，应该就能弄清楚藤原家族的构成了。”

阿飞点了点头，他突然道：“鼬，我想弄清楚写轮眼与这个时空的关系。”

“我们一起。”鼬将下巴磕在阿飞头顶，“我也很想知道原因。”

两人默默地靠在一起，房间气氛温馨起来，直到下人来报，家主藤原道长召见，他们才分开。

两个大人离开不久，拿尼加从房间里溜了出来，她合上房门，朝宅邸西北方跑去。

藤原宅守卫森严，对她来说却没有任何难度，她跳上房顶，绕过守卫，很快就来到吸引她的地方。

这是一座独立的院落，院里的建筑很漂亮，更漂亮的是保护院落的结界。

没有主人邀请，不能暴力破坏，拿尼加叹了口气，她挨坐在房檐上，甩着双脚思考着，温和地进入结界的方法。

“你好。”一个温柔的声音传来。

拿尼加低头，看见了站在院子里的漂亮少女，她穿着紫色的华服，眼神清澈，面容白皙。少女仰头问道：“你是谁？在房顶上做什么？”

她居然能注意到我！拿尼加心思微转，感觉到少女的不一般，她笑道：“我叫小尼，跟哥哥来藤原宅做客，见这里有趣，就过来看看。”

“做客？”少女眼睛微微发亮，“你哥哥是唐国来的大人吗？”

拿尼加点头，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她直接问道：“这个院子的结界，是为了保护你吗？”

“是的。”少女点头承认，“我能看见妖怪，晴明大人为此布下结界保护我，你肩膀上的纸人式神，是晴明大人的作品吧？”

拿尼加看了肩头纸人一眼，点头道：“藤原行成说小纸人是晴明做的。”

听到藤原行成这个名字，少女微微一笑，“行成大人是家族最有实力的年轻人，父亲大人很看重他。房顶很危险，我请你喝茶，你下来吧。”

“嗯。”有了结界主人的邀请，她就不用动脑筋想办法了！拿尼加起身，像只蝴蝶一样落到了庭院中。

黄昏时刻，庭院的池塘映着落日的余晖，房屋内，少女为拿尼加表演茶道，而拿尼加则对茶点异常感兴趣，她接连吃了几块后，少女突然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