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以鹿 - 如果这世界没有我 - 梁小咫 - 都市言情小说 - 30读书

周以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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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咳血了,像电视剧里那样。我咳嗽的症状也不是一天两天,这次我稍微咳得用力些,突然一股液体从我喉咙里喷出来,溅到了我的床单上。我低头一看,竟然是血,我捂住嘴巴的那只手也满手是血。我怎么也想不到这么狗血的事情竟然会发生在我身上。

“妈,妈!”我慌忙喊来我妈。

我妈一进来,看到满手是血的我,还有带血的床单,吓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小鹿,你怎么了?你不要吓妈妈!”

彼时已经十二多点了,周上开车连夜送我去了医院,医生检查后,初步诊断我是因为肿瘤转移侵犯毛细血管导致的咳血。他们又把我送进了icu。

上一次进icu还是八月份。

吃完了晚饭,我正打算回房间,刚转身我突然感觉胸痛喘不上气,然后我眼前一黑,就昏倒了。这还是我第一次昏倒。

等我彻底清醒的时候,我已经在icu里躺了两天两夜。

诊断是严重肺部积液,当晚就抽出来1000毫升的积液,按医生说的,这情况要是再晚五分钟,我就没了。

虽然我清醒了,但是我还不能出icu,每天躺在床上不太能动,上半身连接着各种监护仪器,肺部插了一根管子用来排出积水,下半身连接着尿管。icu里大半是昏迷不醒的病人,我算是状态比较好的一个,能自己吃东西,虽然只能吃流食。每天妈妈会从家里送来粥水,再交由护士给我喂下去。

粥水很难吃,一点味道都没有。喝了几天粥水后,我仍旧没有排便,肚子摸起来鼓鼓胀胀的,介于我已经好几天没排便了,医生安排了护士给我灌肠。

负责照顾我的护士很快来到我床边,“我不想用这个。”我可怜巴巴的眨着眼睛。

她什么也没说,帮我侧过身开始一系列的操作。

护士很快从床底下拿来了便盆,让我泄在里面。

经过润肠液的稀释,我总算把那些东西排了出来,空气里有股奇怪的气味,我觉得我已经没脸见人了,不过,在医院这种地方,还要什么脸面呢?能活着出去才最重要。

我进icu的第二天就是我的21岁生日。很不幸我是在昏迷中度过的。

等我出icu了,我才拿到我的手机,打开朋友圈,好几十条未读信息,大家都在祝我生日快乐,抖音下面也有人在祝我生日快乐。

时间停留在:8月14日。而现在都已经8月21日了,我才收到大家的祝福。为了不让大家担心,我出院后在抖音上传了那个视频,告诉大家我没死,我回来了。

其实我录那个视频花了多少勇气,没有人知道。录到一半,我开始觉得镜头前自欺欺人的自己就像个小丑。

我说这些有什么用呢?根本没有人在乎我在icu经历了什么,甚至他们只是把我的视频当做茶余饭后的乐子,偶尔同情我对我说句加油,但是往上一划,他们就不记得我了。

这次我又在icu待了两天。

转到普通病房后,林雪如和余小波来看我,我告诉了他们摄影机的事,那里面是我的遗言。

林雪如每天下午都会来探望我,我们聊很多事,我能感觉到,她变了,变得更勇敢,更自信了。虽然她仍有自残划手腕的习惯。

“我这几天都在玩琴女,以后我辅助你怎么样?”有一天她对我说。

“你还是去辅助崔文远吧,他说得没错,我玩adc就是很菜。”我说。

“他说的话你别在意。”林雪如以为我还是不喜欢崔文远,于是安慰我。

“没什么,”我说,在跟他打了几局游戏之后,我已经想明白了,“我打算听他的话,去玩上单。”

林雪如睁大眼睛:“上路这么远,整盘游戏下来,我们岂不是都见不到对方?”

“什么?”我被她逗笑,“我们团战的时候就会见面啊,还有传送呢!”

林雪如认真说:“就算是在游戏里,我也希望你能在我身边。”

我咳了一声,觉得脸颊有些发烫:“我不可能一直陪着你的。”

“我知道,你以后也会有女朋友、有自己的家庭、自己的孩子,你不可能一直陪着我。”林雪如说,“但是我才不管以后,我只知道当下最重要,当下我只想陪你一起战胜病痛,因为你是我最好的朋友。”

出院后林雪如也经常到我家来找我玩,偶尔我们聊天,偶尔她坐在旁边看我开黑,偶尔又换成是我坐在旁边看她开黑。

她好像一下子找到了自己活着的目标——打辅助,琴女玩得越来越上手。

“哎哎,小心这边。”

“adc血条快扛不住了,快奶他!”

“小心中路那个发条,她老是往下路走。”

“这波留着大招,等到团战再用!”

我玩的时候她替我着急,她玩的时候我又替她着急,每次赢了之后我们都为彼此松了一口气,高兴地互相击掌,输了就彼此分析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不错啊,越来越溜了,可以出师了。”我对林雪如说。

我们还和崔文远一起玩,虽然他这个人欠扁了点,但是作为玩家和队友还是很优秀的。

爸爸又回来了,他特地请假回来,为的就是和妈妈、哥哥一起商量要不要让我继续化疗。

其实不过是长一点和短一点的问题,又或者,活得有质量和活得无质量的问题。

“我不想化疗了。”作为当事人,我觉得我有权利提出自己的请求,“我想做一个正常人,好好的过完最后这一年。”

“瞎说,谁说你不正常了?谁说你只剩最后一点时间了?”我妈呵斥我。

她到现在也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

我明白她的心情,没有和她理论。

我爸脸色沉重,让我想起小时候我因为没写作业被班主任告状的事,一般他摆出这副脸色就是要拿藤条抽我了。

我妈见状,推了推周上,希望作为医生的他能给出最好的建议:“哥哥,快说点什么。”

tobeornottobe?这确实是个难以抉择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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