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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第一天(下)

第20章第一天(下)

“你该不会觉得憋屈吧,徐老爷?”白雪抱着颈枕,看着机舱窗外像龙一样翻腾的云层,

没人答理她,她回过头,看到被夹在两个座位中间的徐昭林两腿张得跟劈叉一样,双手抱胸戴着眼罩,脸朝走廊,

“切,”白雪瘪瘪嘴,“死老头子装什么装,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睡觉多斯文呢,打起呼来跟杀年猪似的。”

徐昭林纹丝不动,背对白雪冷哼一声,“我对明知故问的废话一向是这态度。”

“我又没逼你跟我坐经济舱喽,你自己愿意,怪谁?”白雪百无聊赖地把颈枕绕在脖子上,一会儿又摘下来,拿在手里捏来捏去。

“我什么都没说啊,某些人自己良心过不去。”徐昭林打个哈欠,扭扭身体调整一下坐姿,依旧是脸对着走廊。

白雪盯着他的背影看了一会儿,从鼻子里哼一声,又转过头看云去了,雪白的云朵像棉花糖,看起来甜甜的绵绵的,入口即化,飞机不断变换飞行姿势,他们就在这棉花糖世界里自由穿行,可这愉悦恬静的自由时刻没持续多久,身边就传来阵阵鼾声,

“啧,”白雪望着窗外,不自觉皱起眉头,十二万分的不想回头看身旁张着嘴打呼的老男人,奈何他鼾声一声比一声响,丢人现眼到了前排座位的人都频频回头的地步,

“诶,诶!”白雪嫌恶地皱着眉回头,压低嗓子叫两声,没反应,给他一肘,还是没反应,狠狠掐他大腿,硬邦邦的像铁疙瘩,最后忍无可忍一把捂住他的嘴,安静了,只可惜这安静只有一秒,下一秒他攥住她的手,回过头张开胳膊把她拽进怀里,亲一下她的额头,继续鼾声如雷。

白雪吸吸鼻子,嫌弃地别过头去,过一会儿又转过来,这么近的距离她才看清他眼角的皱纹真的很多了,记忆里还是他三十三四岁他们刚认识的时候,她很怕他,也不敢多看他,只有在他睡着或者在他命令下帮他擦药的时候才会离他这么近地端详他,他一直很粗糙,风吹日晒当享受,伤疤当勋章,但那时候也没那么多皱纹,

这么多年她真的一次都没看过他吗?怎么可能呢,她只是记不清了,就好像一步从他三十四岁跨到了他四十岁出轨那一天,中间发生的一切都像快进的影片,哗哗哗从眼前闪过,根本看不清楚,

偶尔看清楚的也是他对她冷言冷语,跟她发脾气,大发雷霆地训斥她疏忽了珍珍,

“就让你开了一次家长会,也能忘?”当时他手里拎着警服外套,警服衬衫敞着,露出里面的白色背心,头发乱得像窝棚,汗味烟味从他一进门就能闻到,他跟着她一路冲进卧室,她一屁股坐在木质雕花镜子前,啪的一声把手里的粉饼盒掼在梳妆台上,“我不是说了吗?行!里!开!会!”

她记得那段时间总是开会,开不完的会,挨不完的骂,客户骂,行长骂,高层的领导还是骂,但骂的什么话,因为什么骂,她都忘了,她就记得那些被称作人类的东西个个怒目圆睁地用手指着她,男人女人,年轻的年老的都有,好像她是这个世界最该死,最万恶不赦的罪人,

但奇怪的是她其实并不太难过,只觉得有东西在心里发芽,意欲破土而出。

“开会?你不是说你今天不开会吗?就算开会你不能请个假?珍珍一个人在门口等啊你知不知道?遇到坏人怎么办啊?”

徐昭林凶起来真的很吓人,卧室天花板上的水晶灯都在颤,

他也骂她,和他们一样,好像她都不配活着,

“你是妈妈!”

哪怕是此时此刻,白雪记得徐昭林说的最多的就是这句话。

她就只记得这样的日子。

徐昭林可不知道她在想什么,这会儿脸贴着她的额头,整个脑袋的重量都支在她脑袋上,像搂着一个人形抱枕一样搂着她,白雪觉得快被勒死了,扯一把他的衬衫袖子,扯不开,用胳膊肘挣两下也没挣开,叹一口气只好作罢,从裤子口袋里掏出手机,反正开着飞行模式,她也只能随便翻相册玩玩,边翻边乐,原来她不止拍过狗屎,还拍过猫砂盆里的猫屎,

狗屎她记得,她还在念书的时候家里养过一只公泰迪,她不太喜欢动物,但她母亲竟然很喜欢,那么自私又刁钻的女人,连女儿掉一根头发在地上都要破口大骂,竟然养了一只在厨房乱拉屎,还喜欢在发情期到处呲尿的狗,而所谓的狗眼看人低也在它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白雪撸开自己袖子看一眼,这么多年过去了,右胳膊肘的撕咬痕迹还在,凸起的放射状伤疤,比周围皮肤白,

那猫呢?白雪擡起头看着机舱天花板眨眨眼睛回忆一下,猫砂盆周围的红褐色瓷砖地板一看就是她和徐昭林家的阳台,她又从头到尾翻了一遍相册,没有猫存在的痕迹,她记得珍珍确实嚷嚷了好长一段时间要养猫,徐昭林不给她养,对,她记得很清楚,那是为数不多徐昭林对珍珍发火的场面,

“再哭就滚出去哭!”徐昭林当时站在客厅,应该是刚回来吧,警服都没来得及换就开骂了,大手一挥,吼声地动山摇,可珍珍平时娇纵惯了,才不买他的账,光着小脚丫踩在客厅沙发上呲里哇啦地又哭又叫,小脸憋得通红,鼻涕眼泪一大把。

可后来怎么又养了呢?白雪盯着那张猫砂盆的照片看了好一会儿,还是想不起来那猫到底长什么样子,的确是没猫,反正她这次回上海绝对是没看到家里有猫,要是有猫,就珍珍那显摆德行,老早抱出来给她看了。

白雪想了一会儿,想不出也就懒得再想了,家里没猫正好,反正她是不喜欢毛茸茸的东西,她瘪瘪嘴,继续无所事事地一张张翻看照片,可来来回回都是今年的照片,第一张照片是一段视频,夜空中绚烂缤纷的烟火竞相盛放,以前的呢?她记得换了这台iphone7以后导过数据的……

她这儿没有,徐昭林那儿呢?

白雪把自己的手机塞好,悄悄看一眼搂着她睡得正香的徐昭林,他是侧着身子的,裤子口袋敞开一点,隐约看得到一个套着黑色壳子的手机,不过型号太大了,她目测一下,要把它抽出来的话有可能会惊动徐昭林,他很敏锐,但她今天很想冒最后一次险,

白雪伸出右手,好在她手很小,手指也很细,她将食指和中指伸进徐昭林裤子口袋里夹住手机,他还在熟睡,呼吸沉重,她心脏咚咚跳,但好歹是夹起来了,一点点往外抽,抽到一半,意料之中的卡住了,她呼吸都暂停了,犹豫一下,咬咬牙索性一个用力抽出来,

他没醒。

好嘛,肺都快憋炸了,白雪无声地长舒一口气,冷汗淋漓地倒在位子上,浑身软绵绵的,她抹一把湿漉漉的额头,虽心有余悸但更多的是兴奋,现在她可有的是时间探索徐昭林和他108将的秘密了!

……老狗的密码是多少?

算了先开机再说吧,万一没密码呢,白雪在手机两侧摸索了一会儿,这年头手机花头多是多啊,开机键都跑这儿来了,她腹诽着长按右侧的按键,等待几秒,黑色屏幕上圆圆的脸和另一个女人的脸重合,

“好你个老狗,真恶心啊。”白雪面无表情地盯着那个女人的脸,

“怎么,拿自己老婆的照片当壁纸也恶心?”熟睡的徐昭林纹丝不动,悠悠开口,“想看就看,偷鸡摸狗的,就不能光明正大一点吗?”

“谁要看,我只是奇怪我的手机里为什么只有今年的照片,想去你那里寻找一下线索而已!”白雪把他的手机扔他腿上,“而且我也不是你老婆,”顿一下,“而且,我和珍珍,你想看的只有珍珍罢了。”

徐昭林摘下眼罩扔在一边,“动机这种东西不重要,不管怎么样,你的罪行已经坐实了。”

他说着拿过手机解了锁又塞回白雪手里,“看吧。”

白雪还想说不要,但心里疑惑太多勾着她不放,她面无表情地夺过手机,眼睛一眨不眨警惕地盯着徐昭林,

可她越这样徐昭林越是成心逗她,他支着脑袋笑嘻嘻像在看小孩玩儿一样,握住她的手又把手机往她跟前推一推,

“看吧看吧,别不好意思,反正我手机里没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

“哼,渣男都这么说。”白雪不屑地哼笑一声,背过身飞快翻找起来,

微信翻一圈,通讯录里那几号人,从头像到网名隔着屏幕都能闻到一股子直男恶臭,没意思,再看看别的,虎扑?哼,直男癌病友交流群,还有什么?

咦?小说软件?白雪回头看一眼身后的徐昭林,狗男人呲着大牙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点进去看一眼,哼,偷窥狂,视奸她写的小说,呦呵,她冷笑一声,还做批注呢?哦……原来那个喷子是他啊,

“你为什么喷我?”

“我没喷你啊,”徐昭林两手一摊,一脸无辜地看着她,“我只是觉得人物性格前后太矛盾了,一个有责任有担当,还很清醒的男人,就因为不伤害女主娶了一个不爱的女人?这太搞笑了,首先第一点,他伤害了另一个女人,这不是一个有责任感的男人会做的事,第二,”

徐昭林认真地看着白雪,“如果一个男人真的清醒且爱一个女人的话,会想尽办法和她在一起。”

“是吗?”白雪像猫一样眯起眼睛细细审视着他的脸,“那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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