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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第九天(下)

第34章第九天(下)

“所以我离开兰州之前写了回信给茜茜,她如果回上海了应该能看得到,”白雪打了个饱嗝,惬意地拍拍肚子,“放心吧,我只说希望她能开心,你们的事与我无关。”

她说着起身往外走,“渴了,去买可乐。”

徐昭林收了手机站起来跟在她后面,她回头看他一眼,算是默许了他的跟随。

外面的阳光明媚得刺眼,白雪半眯着眼睛,双手插兜走在前面,她走得慢悠悠的,时不时侧身避开迎面而来拎着大包小包往长途汽车站里冲的行人,头都不回,懒洋洋地拖着调子跟身后的人说话:

“徐老爷跟着我干嘛?怕我杀人啊?”

“怎么?就许你买东西,我不能买东西了?”徐昭林跟在她后面,保持一段距离,看着她长发飘飘黑衣黑裤,像一只黑色蝴蝶,忽闪着翅膀灵巧地避开人群,蹁跹飞舞,几步就走得老远,她走路这么快吗,还是他变慢了,

我肯定比你先走,

在上海浦东机场的那个夜里他是这么跟她说的,他娶她那一天就知道,谁不知道呢?她和他都心知肚明,他比她老那么多,注定被她甩在身后,目送着她的背影越走越远,他早就有心理准备的,只是此刻这不祥的预感陡然提前,原来也没那么容易,

“可以呀,买呗。”白雪没意识到身后男人的悲伤,她不知道从哪儿摸出来一根牙签,边往自己牙缝里戳边没好气地怼他,“蝴蝶刀还给我。”

“不行,管制刀具,不能给你。”

“嘁。”白雪轻嗤一声,“管得真多。”随即一个急转弯闪进一家超市,也不知道为什么这家超市开在车站和居民区的中间位置,就在川流不息的马路边上,离两边都老远,生意也冷冷清清的,

“你不就是想找个管你照顾你的吗?警察,老,高壮,还黑,我可不就是天选之人吗?现在真管教你你又不愿意了,作得要死。”

徐昭林跟着她进去,径直走到超市最里面的一排货架,整整一排都是雪碧可乐和芬达,

白雪定定地捏着一瓶可乐,把塑料瓶都捏得变形了,徐昭林就站在她身后看着她,“你捏什么?要拿就拿,不拿就给人家放下!”

“可能是我也变得贪婪了吧,所以才这么烦人。”白雪松开那瓶可乐,退后一步,

“但你已经给的够多了,我是说对正常女人而言,你其实是个还不错的丈夫。”

白雪回头仰起脖子看徐昭林,嗯,确实这段时间憔悴了很多,“之前让你死,是我忘了自己的错,但我现在想起来了,所以之前说的那些就不作数了,你别死。”

她垂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在他的脚旁边小小的,她以前晚上起夜懒得找自己的鞋,就穿他的鞋,像船一样,她还要把他拉起来陪着她去厕所,他骂骂咧咧地说鞋呢?她故意不作声,就听他骂人,可骂到最后他还是迷迷糊糊趿拉着她的鞋,顶着窝棚一样的头发跟着她去了,

“徐昭林,一直没问你,那件事能翻篇儿吗?”

她把目光从两双尺寸差距悬殊的鞋子上收回来,擡头面无表情地盯着徐昭林的脸,

“我是说我出轨还怀了别的男人的孩子,这件事能翻篇儿吗?或者你也可以告诉我,我要怎么做才能把这笔账平了?”

徐昭林低头看着她,“如果我想追究的话,你从他家回来那天就追究了,我说了,人这辈子很长,不可能不犯错,我原谅你了,而且我也犯了同样的错误,用你的话说,一笔一清了,所以这件事你别再提了。”

“是吗?”白雪沉吟片刻,“但我们昨天吵架的时候你提了,以后每一次吵架你都会提,你心里根本就没有过去。”

她望着超市门外的阳光,超市里很黑,外面很亮,她没有等来徐昭林的回答。

“其实都是我的错,”白雪仰起脸望着他,“如果当时发现怀孕就去做流产的话,就没有珍珍了,你也不会娶我,大家皆大欢喜。”

她看到一个梳羊角辫,戴玲娜贝儿发箍的小姑娘蹦蹦跳跳地跑过来,绕过她和徐昭林,踮起脚尖趴在货架上拿了一瓶可乐,又蹦蹦跳跳地跑开,“怎么又喝可乐?牙齿要掉光啦!”小姑娘的妈妈立在门口,拎着她的书包,头上还戴着和她同款的玲娜贝儿发箍,一边皱着眉头训斥她,一边把她手里的可乐夺过去递给收银员,“今天晚上大白兔奶糖没了噢!”

“我也不晓得为什么要生孩子,”白雪看着那对母女,刚才还剑拔弩张,谁也不肯让着谁,可结个账的工夫又说说笑笑地手拉着手走远了,小女孩拽着妈妈的胳膊,借着她的力往高蹦,两个羊角辫一甩一甩的,像小鸟的翅膀一样飞得又高又远,

“现在看来这又是一个错误,”白雪看向那一排缺了一瓶的可乐,

“我也没想到我会嫉妒珍珍,嫉妒你给我的一切总要分一半给她,我一直以为我是个可怜的女儿,可到头来不也成了一个坏妈妈?”

白雪伸个懒腰,背着手往外走,

“走吧,我不想喝了。”刚迈出脚步又哦了一声,回头看着他,“你要买什么?”

徐昭林拿下货架上被她捏过的可乐,

“都被你捏成这样了,就不要了?一点公德都没有。”他边嘀咕边走到收银台结账,低声跟收银员说声谢谢,再回头瞪她一眼,自己先迈出黑暗走到光明里。

白雪背着手像领导视察工作一样昂首挺胸地踱出去,阳光暖融融的,嗯,舒服,

她笑嘻嘻地跟着他走了一截,路过药店的时候顿住了脚步,她往里张望一下,再看看走在前面的男人,穿黑色羽绒服的背影沐浴着阳光,粗硬的发丝被风拂乱,变成波光粼粼的金色,左手插在休闲裤口袋里,右手捏着可乐瓶,胳膊晃荡晃荡的,大步流星地往前走,嘴里又叼了烟,还是没点燃,

白雪没叫他,自己走进药店,迎着店员询问的目光,在对方第二声“你好”之后用蚊子叫一样的声音说:“你好……紧急避孕药有吗?”

“什么?”店员皱着眉头大声问,

“避孕药……紧急避孕药,”白雪清清嗓子,提高声音重复一遍。“有吗?”

“哦!有有有!”店员这下听清楚了,点点头,弯腰直接从柜台下面取出一盒毓婷,“还要别的吗?”

“我还要纱布和碘伏……还有金霉素软膏。”白雪靠在柜台上,面色恢复如初,她望一眼门外,他没来,于是回过头迅速掏出手机买单,把毓婷揣在裤子口袋里,剩下的东西问店员要了个塑料袋装着,拎着就走出去了。

“你就不能说一声?”她一出门就和徐昭林撞了个满怀,他嘴里还是叼着那支没点燃的烟,皱着眉气势汹汹地抱怨,边抱怨边低头瞥一眼白雪手里的透明塑料袋,“这些东西都有啊,还买什么?”

“我又不知道你有,”白雪推开他往外走,“你早说呢!”

“那你手上包的是什么东西?”徐昭林跟在她后面像看智障一样看她,白雪听他这么一说擡起手看一眼,“哦,忘了。”说完就若无其事地往旅馆的方向走了,

徐昭林抿着烟站在原地看了一会儿白雪的背影,跟上她的脚步,抽出她手里的塑料袋拎在自己手里,“我给过你机会了,但既然你不愿意走,那就给我老老实实待在这儿,哪儿都不许去,听懂了吗?要是白建国的案子真跟你有关系,放心,我不会让你一个人,多少年我都等,也好,省得咱俩天天待在一块儿吵架,等你出来了珍珍也早就长大了,不定跟哪个小混蛋远走高飞了,还有空搭理我这个老头子?到时候我就是你一个人的啦!但我要是老死了那就是另一回事儿了噢……”

白雪没听他说完就噗嗤一声笑出来,“你儿化音真标准,现在光听你说话都听不出你是上海人。”

“哼,那你呢?上海话一句不会说,一听就是乡毋宁(乡下人)。”徐昭林憋着笑摆好架势等她给他背上来一巴掌,或者踹他一脚,骂他是傻逼地图炮,可这些都没有来临,他等到的是一个冰冰凉的小手掌,钻开他紧握的手指,钻进他温暖的掌心,“少抽烟吧,本来就比我老那么多,你就非得死我前头?”

“反正是不要死你后头,”徐昭林坚决地摇摇头,随即露出一个轻佻的笑,眼睛在白雪肚子上溜一圈儿,“但你看我现在都不点烟了,万一再有一个,我总得活到送她上大学吧?”

白雪牵着他的手,抿嘴笑着低头一步步往前走,沉默不语,

“我有这个机会吗,白雪?”他看着她低垂得快要塞进裤腰带里的小脑袋,轻佻的笑容变得苦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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