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8章殉道与清道【七】
“嗯，会的吧。”戚默阳笑了笑。
“真是莫名其妙。来的莫名其妙，走的莫名其妙。生的莫名其妙，死的莫名其妙。”卡特咳嗽了一声，突然挣扎着坐了起来。
“你干什么？”戚默阳一惊。
“老子现在能走了……不想趴着了。”卡特打开了戚默阳的手，“大概是回光返照吧。让我自己再最后走一程……”
说着，卡特大摇大摆地走出门去。若不是他的动作有些僵硬，背后的创口太过巨大显眼，看上去都不像是一个身受重伤的人。
走到门口的卡特突然想起了什么，在身上摸了摸，然后摸出了一个什么东西。他在那个东西上摸了摸，然后对上嘴，脖子朝天仰了仰。
然后他低下头，看了看，突然喊了一声：“戚默阳！”
“嗯？”戚默阳应了一声。
卡特甩手将手上的东西抛过来。戚默阳伸出手接住，愣住了。
居然是一小罐酒。是当初他和卡特见面的时候卡特给他的酒，也是当初见到梨子之前两个人一起喝的酒。
戚默阳记得很清楚，当初他说的这次来华夏只带了四罐，其中两罐给了戚默阳。没想到这么久过去了，他居然还剩下一罐……
这么算起来，这四罐里，有两罐半都到了戚默阳的手里。现在卡特丢给他的一罐刚刚似乎被他一口气喝掉了一半。
“送给你了，戚默阳……”卡特顿了顿，“前少将。就当是离别礼物吧。本来我还想如果我死了的话，让老婆把家里的酒也送给你的……不过现在看来，估计是不行咯。”
“这个……你还有啊。”戚默阳看着手里的酒罐，苦笑了一声。之前卡特似乎已经擦过一遍口子了，上面没有血。
“嗯，一直舍不得喝。不过现在不喝的话，以后就再也喝不到了。”卡特挥了挥手，然后大步离开。
泰坦的众人也随后跟上。似乎走出没多久，就听到卡特的声音：“维斯，你在干嘛呢？走了。”
然而还话音还没落，就听到“砰”一声闷响。众人俱是一惊，戚默阳快步走出去，看到卡特已经倒在了地上。
他的胸口还有起伏，但是看得出来，他已经快要不行了。之前站起来，还要走路，全凭卡特的意志力，和吊着的一口气。
戚默阳沉默了一会儿，对泰坦众人点了点头，然后转身离开了。
剩下的事情，已经不是他可以管的了。
……
房间内，众人都很沉默。就连小慕莲都大睁着眼睛，难得没有哭闹，似乎也感觉到了什么。
“阳哥，酒来一口？”李启明突然道。
刚刚走进门的戚默阳伸手将酒罐抛给了李启明。李启明准确地接住，然后拧开盖子喝了一小口：“啊……这是我喝过最棒的酒了。”
“我也这么觉得。”戚默阳接过，也抿了一小口。
沈星，郑逸轩和周铁也忍不住，各自尝了一小口。这一轮过去，酒就被喝光了。
“以后再也喝不到这种酒了。”戚默阳轻轻叹了口气。
在场的人都是经历过杀戮和血腥的人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卡特倒在他们面前的时候，感觉也让他们难受极了，仅次于当初的赵晓艮。即使是当初史铭都没有给他们这种感觉。
明明只是敌人的。这种感觉很奇怪，但是很鲜明。
或许他们的这一份悲哀，来自于一种“感同身受”。卡特的死是悲哀的，而卡特的死和赵晓艮的死虽然不一样，但是大同小异。
卡特说得对，其实对于泰坦来说，他们就是殉道者的“阴影”。他们是一群无道者，如果说奇迹生在麦国，或许他们就会变成“殉道者”。这中间的界限其实很模糊。
世界上很多东西都是这样的，很多事情并没有很清晰的界限。所谓的界限只是人类强行的定义而已。
这让戚默阳想起了当初卡特和他讨论的关于“角度”的问题。一件事情在你看来或许是错的，但是换个角度来看，这件事或许就是对的。于是在这件事的身上，所谓的对错已经没有了所谓的界限。
戚默阳想了想，摸出了手机，给周航星打了个电话：“喂？”
“嗯，在的。有什么事吗？”周航星很快接通了电话。
“泰坦今天来了。然后，卡特死了，泰坦叛变。”戚默阳简洁明了地说道。
“什么？”周航星惊呼一声，似乎不敢相信。
戚默阳将事情的前后说了一遍，包括之前赵晓艮的事情也有说。
“那个举报的，或许就是劳伦斯。”周航星想了想，道。
“为什么这么说？”戚默阳不解。
“一种猜测而已。因为刚好就是那段时间，我听说过泰坦里面似乎有什么事情，但是具体到底是什么我不知道，我也就没有放在心上。这种不清不楚的情报太多了。”周航星叹了口气，“只是没想到，事情居然会变成这样。”
“你怎么看？”戚默阳问。
周航星犹豫了很久，足足有几分钟之久。然后他开口道：“我觉得局势更加严峻了。”
“嗯？此话怎讲？”戚默阳一愣。他以为周航星会觉得情势好起来的。
“从之前的行动来看，麦国就已经做好了牺牲泰坦的准备了，否则决然不会在这种场合和泰坦过不去。”周航星顿了顿，“如果是我的话，处理这种问题，想要保留泰坦，那么只需要在私下里偷偷搞定就好了，没必要这么大张旗鼓，这其实就是把泰坦往死路上逼。”
“嗯……”戚默阳应了一声，觉得好像的确是这样。“那么也就是说，麦国已经准备好了泰坦的战力损失，而且他们还不在意……这说明。他们现在的战力已经强到损失泰坦也无所谓的地步了。这就是很恐怖的事情了。毕竟泰坦的战力即使比你们弱，我想也弱不到哪里去吧？”周航星苦笑了一声，“所以……我刚刚这么一想以后，自己都觉得后怕。现在的局势，危急万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