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迟疑
上课时间，刚上完上一节课的老师在办公室跟杨老师闲聊，问连玥那是怎么回事。
“子欢父母过来说连玥说话，伤了子欢的心了，事情也没讲清楚，连玥反正就道歉了。我看连玥可能也没做什么，就是怕把事情闹大，说什么都认了。哎……连玥那个小孩子，我看也蛮可怜的……”
刚好班上同学来这边拿打印的资料，听到了。
而连玥回到了实验楼那边，神情沉静，只是精神稍稍有些压抑。
“喂，什么事?”白煜凌心问。
“没什么事。”连玥回道，“你别担心。”
这话说得白煜凌心一酥，转头看向了连玥，发现王泽也在看她。
后来子欢来上课了，连玥并没有什么反应，到了中午，关于子欢欺凌连玥的传言才像是瘟疫一样在高三弥漫开来。
周围人切切察察指指点点，子欢起初还未曾在意，直到后来，那谣言愈演愈烈，居然有人走在路上当着子欢的面出言不逊。
“苏子欢仗着自己家有点钱，叫她爸妈过来教训连玥，自己躲着不出来，还装可怜，好有心机哦。”
“就是，我看子欢可能就是嫉妒连玥长得漂亮，成绩又好，她被比下去了。”
“呵呵，苏子欢那是嫉妒王泽他们宠连玥。我听说，前两天子欢强吻王泽，王泽都被吓跑了。你说这样的事她都好意思干，还有什么恶心事她干不出来。”
子欢被突如其来的恶言恶语压得神情恍惚，连玥脸上也写满了苍白无力。
王泽听着那些如同无形蛛网一样笼罩在学生们头顶的流言，有些不知所措。
他一向擅长推演阴谋论，知道女生们热衷于把这件事愈炒愈烈，是因为苏子欢陆连玥哪一个身败名裂她们都乐见其成。鱼死网破坐收渔利，作壁上观煽风点火，这都是她们爱做的事。
他只想知道，这场局面有如风暴云一般单向倾倒的诽谤，究竟是连玥精心设计的结果，还是，连玥也是受害方。
他暂时没有从连玥神色苍凉的面庞获得解答，一向对事件的内核洞悉清楚的他告诉自己，不能打草惊蛇。
然而，事情没有反转。
过了下午，班上人人遇见苏子欢都避之不及，连一些平时和她关系较好的同学都不再理她了。
毕竟上午她父母过来找连玥的情形，大家都看到了。同学们一向了解苏子欢的娇气与高傲，受到子欢父母那样的敌视和数落，连玥的心情大家感同身受。而连玥平时对同学们客客气气的，又确实太讨男生喜欢，多数人向着她，全部人就默许了。
王泽也被品评得多，当然大多数女生都是向着他讲话，想为他排除干系的，但他自己心里清楚，他就算不是始作俑者，也是祸患源头。
一节课间他出门来晃，遇到去图书馆的徐赋，徐赋拉住他刚想讲话，苏子欢背着书包走出来了。
徐赋和王泽都微一愣，见子欢气场消沉，王泽终于出口问了一句，“子欢，你回去了吗?”
子欢神情僵硬，回头看他一眼，终于静默地离开了。
王泽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她干净洁白的书包垂在她的双肩，随着她的身形渐渐退后。
王泽心中一丝不忍，不论怎样，他是不希望看见现在这个场景的。
“子欢爸妈今早上来找连玥，说连玥欺负子欢，连玥承认了，也道歉了。”徐赋神情疑惑而悲愤，“我真不知道，为什么大家都说子欢不好。”
王泽手一颤，没说话。
“泽哥，我问你，你知道这事的真相么?”徐赋问。
“什么。”王泽还看着子欢离去的方向，她人影已不见了，这两个字，平淡地带过他的怜悯。
“我就是想问，她们争起来的原因，是不是为你。”徐赋的话缓，但如针刺出鲜血般犀利。
王泽先没回答，过了一会儿才，也还是，为护着连玥而开口，苦笑着一句，“连玥是我妹妹。”
徐赋拳微一捏，几分愠怒地说，“泽哥，你就跟我说实话，她到底是不是你妹妹?这么多年朋友，我还不了解你的为人?真的只是妹妹，你会分很清楚的。前不久传出来你亲连玥的那些照片，老实说，”徐赋顿了顿，看向王泽，“我信。”
王泽沉默了一会儿，“你想多了。”
徐赋几乎已经对这个朋友失望了，他几分寒凉地看了看王泽，点头道，“好，那你到底喜不喜欢子欢，你给我一个明白话儿。你要是真一点都不喜欢她，那我就再也不管你们的事了。”
王泽目光沉了沉，“徐赋，我喜欢我妹妹。我不想骗你。子欢对我的感情我知道，但我没法回应她。我喜欢我妹妹。你尽管骂我人渣就是。”
徐赋手指捏了又捏，终于还是左手一把抓住了王泽的衣领，右手一拳就打在了王泽身后实验楼的玻璃门上，“你别给我转移话题!我问你喜不喜欢子欢!你说你喜欢连玥，连玥她是你妹妹!你他妈的……”
上课铃在这段话里哀沉而又有力地响了。
王泽终于微微笑了，那笑容包裹着些许惨淡，然而，又带着面对最好的朋友时才有的真诚，徐缓地流淌出来，“如果你一定要我说的话，我不喜欢子欢。在我喜欢上连玥之后，我就不喜欢她了。你满意了？”
“你……”徐赋右手手指再次捏紧，“好，那我最后再问你一个问题，连玥她，喜欢你吗?”
王泽又一笑，似乎这个回答这个问题很轻松，“你说呢。”
徐赋看着王泽，终于恨恨咬道，“你真是人渣。”
王泽垂下眼眸，坦然接受了这个叫法。
两人面对面地沉默了一会儿，徐赋是以何种状态何种表情离开的，王泽没太在意，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就只有前方空荡荡的廊道和圆形的广场了。
王泽胸口轻微地一痛，眸色一捻，回身走进大教室，正在讲课的老师远远地望他一眼。
王泽在走向座位的时候，问了裴洲沉静的背影，“裴洲，我该怎么做。”
“你问我?”裴洲不动声色地问，然后平淡地说，“由她们去吧。”
“这样好吗。”
裴洲为王泽的无力感觉到一丝好笑，“你会问我，说明你自己也意识到了吧。非要我把话挑明了吗?你把任何一种情况回应给玥儿，她都不可能吃亏的，这就是玥儿。你所有的挣扎，都只会像锋利的罗网一样，把子欢越缠越紧，越刺越深。”
“我懂的。”王泽坐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