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四十五
三人再次回到凌若飞的办公室，凌若飞拿起电话要通了唐青云：“唐主任，我们何时南下广州？时间是否已经确定呢？”
唐青云接起电话听到凌若飞的声音后就知道他的事情已经办完了，唐青云笑着说：“机票已经订好了，三天后你们动身飞广州！”
放下电话的凌若飞看了看胡一彪说：“彪子，你现在起回家安顿你老娘，等广州那边我们安顿好，你就把她接到广州，三天后我们飞广州，这两天你就不用来局里了！”胡一彪看着凌若飞说：“爵爷，我知道了，可是，我不在你身边，谁保护你呀？你这又受了伤，我不放心！现在南京城兵荒马乱，各方势力相互争斗，每天都有人被打黑枪，我怕…….”
“你怕有人会打我黑枪？哈哈，放心吧，敢杀我的人还没出生呢！”凌若飞笑着说。
“处座让你回去，你就回去，真够婆婆妈妈的”唐曼宁不耐烦地看着胡一彪说。
“那，爵爷有事就给我电话，或者让她通知我！我保证第一时间赶到！”胡一彪说着指了指唐曼宁。凌若飞点点头说：“去吧！”
胡一彪前脚走出办公室，唐曼宁就说道：“也想把我撵走？”
“回去准备一下吧！此去广州，何时能回来谁也说不准，有可能就再也不回来了！”凌若飞看着她说。
唐曼宁点点头：“那你自己注意安全，小心为上，尤其要留意那个李正！他可是洪大海的死党！”
“哈哈，曼宁，你这话什么好意思？难道他李正也想杀我？”凌若飞笑着问。
“小心点好！”唐曼宁说完在凌若飞肩头拍了拍：“记得换药！”
“那就三天后见了！”凌若飞冲她笑笑说，唐曼宁点点头。
夜色渐浓，诺大的办公室里就剩下凌若飞一人。看着窗外月朗星稀的天空，凌若飞心中不由得一阵酸楚。这个城市即将迎来光明灿烂的一天，可是自己却不能陪她一起迎接光明，还要与她分开，何时才能再见，这对凌若飞来说是一个得不到答案的问题。
桌上的电话急促的响起来，凌若飞抓起电话，电话是唐青云打过来的：“若飞，洪大海畏罪自杀了！”
当凌若飞来到牢房的时候，唐青云、曹明辉还有李正都在，唐青云看着走进来的凌若飞说：“你快看看，这是怎么回事？”
李正看着凌若飞说：“唐主任说他是自杀，我觉得不大像，他的颈椎和喉管被人掐断，是被活活憋死的，试问一个自杀的人又如何能自己掐断自己的脖子呢？我问过看守，说是自您和彪子还有唐小姐来过之后，再无他人来看过他，他一直都躺在床上，后来看守喊他，他也不理，看守这才进来推了他一下，发现他已经死了，您看，他张着嘴，瞪着眼睛，身体卷曲，脸色酱紫，这是典型的窒息！”
凌若飞看了一眼李正弯腰看了看洪大海的尸体，然后直起身子看着唐青云说：“李正说的很对，他是被掐断脖子和喉管而死的。这个人手法极其娴熟，下手稳准狠，洪大海被掐断脖子还不能马上死亡，只是说不出话来，喉管爆裂，难以呼吸，大脑缺氧，脸色酱紫，双目圆整，身体扭曲，在他剧烈的扭动过程中加快了他的死亡”
凌若飞的话让李正心中咯噔一下，他知道，能有这个能力和手法的人，眼前这几位都有可能。
凌若飞转身看着李正：“你刚才说我和彪子还有唐小姐见过他之后，再无他人来见过他，你的意思，是我们杀了洪大海吗？”凌若飞说着脸上露出不悦之色。
唐青云忙说：“凌处长不要多想，李正也就是这么一说！”
“无凭无据的话尽量不要乱讲”凌若飞说完看看几个人说：“没事，我先回去了！”
不等其他人说话，凌若飞气呼呼的腾腾迈步离开，唐青云看看李正瞪了他一眼说：“这个时候你还火上浇油，你不是不知道他的脾气，你把他惹毛了，你会和他一样！”唐青云说着指了指洪大海的尸体。曹明辉点点头说：“你呀，这嘴上缺个把门的！”
凌若飞直接来到院子里，打开车门启动车子，车子箭一般窜了出去。
当凌若飞看着车子疾驰在路上的时候，扭头看了一眼副驾的位置，突然他发现，在座位上放着一个信封，凌若飞一脚踩住刹车伸手拿起信封打开，当他看到信封里的内容时，凌若飞大吃一惊，信封里居然是南京城放图和毛人凤暗中拟定的潜伏在南京的特务名单，从字迹上看虽不是毛人凤的亲笔，但是，凌若飞判断这是一份抄写的名单，名单上赫然写着：“潜伏大队队长汪碧琢，副队长严明，再往下依次是洪大海、李正、王正明、李阿满、赵存孝……”这正是自己在寻找的那份潜伏名单，不知道何时会在自己的车里？这让凌若飞心中除了惊喜之外，还隐约有一丝担心，看来这个暗中帮助自己的人就在自己身边，是他拿到了城防图和名单，然后抄写了一份名单放在了自己的车里，原件应该还在毛人凤手里，否则，毛人凤不会这么轻易的处决了洪大海，汪碧琢和严明的死他也并不是很上心，由此看来，毛人凤认为只要保住了这份名单就是最大的成功。那么，毛人凤会重新考虑潜伏大队队长的人选，很有可能就是这个李正。想到这，凌若飞再次发动车子疾驰而去。
戴雁翎把车子停在自己居住的公寓楼下，走下车子。突然，有人在他身后轻轻的喊了一声：“小雪！”戴雁翎一愣，停住脚步扭回头看去，只见凌若飞脸上带着笑容站在她面前。
戴雁翎紧走两步来到凌若飞面前扑进他的怀里，凌若飞紧紧抱住她说：“我是来和你告别的！”
戴雁翎双眼含泪看着凌若飞问：“毛人凤通知你了？”
“是的，我大年初一飞广州！”凌若飞说着把手里的信封递给戴雁翎说：“这是南京城防图和毛人凤最新拟定的潜伏人员名单，另外，我告诉你，汪碧琢和严明已怀疑到我和你还有翁倩红了，这两个人被我干掉了，还有，汪碧琢身边的张子健是自己人，这回你该明白我们在西安为什么会有人暗中帮我们了吧？可惜啊，张子健同志牺牲了，是为了掩护我牺牲的，今天，我解决了洪大海，他成了我的替死鬼，毛人凤和唐青云认为他就是那个飞鸿，但是，我判断，事情远没有这么简单，那个一直潜伏在我们高层的师爷，还在不停的向这边发送情报，所以，你和翁倩红在撤离之前一定要千万注意！”
戴雁翎看着眼前凌若飞一脸疲倦的样子伸手拉住他的胳膊说：“上去坐一会吧！”
凌若飞眉头一皱，躲开了戴雁翎的手，伸手捂住肩头，戴雁翎看着他的样子急切的问到：“你怎么了？受伤了？”
“没关系，一点小伤，擦破点皮！”凌若飞笑着说。
“小伤？你让我看看”戴雁翎说着再次拉起凌若飞的胳膊，凌若飞拦住她说：“放心吧，没有大碍！你赶快上去吧，记住，这份情报要尽快送到翁倩红他们手中，让她们带回去！”
“小宇走的时候，你不来送她了？”戴雁翎问。
凌若飞苦笑一下说：“就不送了吧，上次已经告别过了，我不适应这种离别的场面，呵呵，你代表了吧，替我送送她，告诉她一路多保重，后会有期！”
戴雁翎微微点了点头说：“我都能理解，小宇也不是以前那个小姑娘了，她的那份心思我早就看出来了，你要是不来送她，恐怕她会很难过的，本来，她就不愿意撤离，要不是组织上一再命令她撤离，她肯定是要留下来的，所以，你要是方便还是来送送吧，后天就是大年除夕了，算是我们一起过个除夕，你说呢？”戴雁翎用一种征询的眼神看着凌若飞。
凌若飞琢磨了片刻说：“那我尽量吧，看时间安排，不过你们不要特意等我，撤离时间一到，让她立刻就走，离开南京对她来说是最安全的！”
“我知道了，放心吧！”戴雁翎看着凌若飞说。凌若飞笑了笑说：“上去吧!”
戴雁翎点着头转过身，泪水无声的流下来，她一点一点挪动着脚步，凌若飞在她身后突然问了句：“小雪，你是跟起义部队一起撤？还是另有任务呢？”
戴雁翎停住脚步站在原地好一会才慢慢说：“你会知道的！”
凌若飞的脸上笑容在慢慢凝结，他看着戴雁翎的背影说：“我明白了！那我们后会有期！保重！”凌若飞说完转过身去迈步走开。
戴雁翎听着那熟悉的脚步声渐渐远离，猛然转过身看着那模糊的身影，戴雁翎用手捂着嘴不让自己哭出声来，泪水模糊了她的双眼，凌若飞的身形在她眼中越来越远，越来越不清晰了。
戴雁翎蹲下身子，无声的哭泣让她的肩头不停地抖动着，又是一次离别，心如刀绞的离别，让戴雁翎实在难以接受更加难以控制这积压许久的情绪和即将面对的无期的思念。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一阵悠扬而又悲凉的歌声传来，戴雁翎慢慢站起来，听着凌若飞这首送别，心中满满的是牵挂和思念。
一九四九年的大年除夕，凌若飞一个人坐在办公室的沙发上，茶几上放着一瓶红酒一只酒杯一包烟。凌若飞看着窗外偶尔升上天空的几颗烟花，再听听那零星碎响的鞭炮声，心中不由得好笑，在他的记忆中，往年的除夕夜，这南京城是多么的热闹而欢腾啊，几年却完全没有了往年的热闹劲了。
凌若飞看了一下手腕上表，时间马上就要到十点钟了，离组织上要求翁倩红撤离的时间还有两个小时了。凌若飞心里一直在做着斗争，自己是去送她还是不去送她，这让凌若飞还是第一次这样拿不定主意。
“当当当”三声敲门声，把凌若飞从难以抉择的思想情绪中唤醒。他看看门，慢慢从口袋中把枪掏出来，放在身边喊了一声：“谁呀？”
“是我！”随着声音，一个人推门走进来，凌若飞看着进来之人问：“你不在家过节，跑这来干什么？”
“我就知道你准在这里，就来陪你了”进来的唐曼宁也不客气，挨着凌若飞坐下，自己拿起酒杯倒了一杯酒说：“凌大处长，新年快乐！”
凌若飞看着她强挤出笑容道：“你应该在在家和你的家人一起过节，不应该来这里的！”
“家，我还有家吗？这几年过节我都是在叔叔家过的，今年不一样了，也没心思过年了，现在国都快没了，还谈什么家？谈什么过年？”唐曼宁说着仰起脖子喝光了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