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三十一
傍晚时分，凌若飞一个人走出警备司令部的大院子。戴雁翎的车子停在很远的地方在等他，凌若飞走出很远后，绕了一个弯子，这才来到戴雁翎的车前，拉开车门钻进车里。
李梦琳看着钻进车里的凌若飞笑了笑说：“飞鸿同志你好!”
凌若飞看着眼前的李梦琳不由得想起了牺牲的杨曼云，凌若飞点点头说：“你长得太像你妈妈了”
李梦琳笑笑没说话，戴雁翎一边开车一边问：“若飞，你这边安排的如何了？”
“放心吧，我今天会已经和杨百川做过一次交流了，从他的言谈中可以感觉出，杨百川已经开始厌倦目前的这种局面了！另外，唐曼宁跟我一起到警备司令部，我始终觉得这个唐曼宁还身负其他使命，我正在想办法搞清楚！”凌若飞说。
“若飞，前几天蔡培伦的婚礼上，那个小豌豆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有……”
“我知道你要问什么？”凌若飞打断戴雁翎的问话说。
“那个小豌豆本名关婉清，是保密局长春站站长关长林的女儿，关长林死在哈尔滨之后，毛人凤受汪碧琢委托，找到了关长林唯一的女儿就是这个小豌豆，并把她培养成了一名秘密特工。关婉清以唱越剧艺名小豌豆为掩护，实则是在为毛人凤效力，是毛人凤的一颗暗子，她的使命就是打入南京商界高层，监视那些心向光明的商界进步人士，从而牢牢的抓住他们的把柄。同时，毛人凤让她暗中调查翁倩红，老奸巨猾的毛人凤自从杨大姐事件后，他一天都没有放松对倩红的调查，这个小豌豆之所以和赵文瑄走的那么近，就是为了接近倩红，从而找到她的破绽。”凌若飞的话让戴雁翎和李梦琳惊出一身冷汗。
戴雁翎扭头看看凌若飞问：“你又是如何得知这个小豌豆是毛人凤的密探呢？”
“我在唐青云的办公室偶尔看到了一份密档，就是这个小豌豆的档案。不过有一件事我至今搞不明白，像这样绝密的人事档案，唐青云为什么会让我发现并看到呢？”凌若飞皱着眉头说。
“于是，你便安排了袍哥陈刚在婚礼现场上干掉了小豌豆，然后嫁祸给了沈东阳，从而让曹明辉向沈东阳发难？那你又是怎么让小豌豆来到蔡培伦的婚礼现场的呢？”戴雁翎问。
“我模仿毛人凤的笔迹给小豌豆写了一封密令，命令她赶到蔡培伦的婚礼上，因为翁倩红和赵文瑄都会到场，这个理由也自然是顺理成章！如果，小豌豆看到毛人凤密令不来婚礼现场，那就证明她不是毛人凤的人，一旦她来了，就可以坐实我的判断，她是暗中接受毛人凤指令的人，所以，只要她来，那么陈刚便会动手除掉她，因为，她的存在对倩红是一个极大的威胁!”凌若飞说。
戴雁翎看看李梦琳，李梦琳用一种敬佩的眼神看着凌若飞说：“看来你的判断完全正确，神不知鬼不觉的除掉小豌豆就可以解脱毛人凤对倩红的监视和调查，又可以让曹明辉和沈东阳继续狗咬狗，这真是一箭三雕啊!”
“至于唐青云为什么轻易让你看到小豌豆的档案，这一点我们还得仔细分析一下，自从西安回来至今，一直有一件事情萦绕在我脑海中，虎贲计划的密码箱钥匙、密码，到底是给我们的，我一直解不开这个谜底，有时候，我做过大胆设想，难道是唐青云，如果是他，那简直太令人意外了，难道他真的是我们的人？”戴雁翎看着凌若飞问。
凌若飞笑了笑说：“敌中有我，我中有敌，现在下这个判断还为时过早，再继续观察吧，总之，现在你这边需要尽快和杨百川的女儿杨筱旸取得实质性的进展，另外，梦琳不是已经两次和向日葵见面了吗？那就请向日葵同志协助我们做好杨筱旸的工作，杨百川这边我会跟进的！”
戴雁翎点着头接过凌若飞的话说：“我明白，我这边的工作会在短时间里有个结果，现在我们已经知道向日葵同志的身份，做好杨筱旸的工作就已经事半功倍，至于杨百川这边我相信，有些事情可能不需要我们主动去做什么，有人会把他推向我们这一边，到那时，我们只需要拉他一把，再由杨筱旸出面，事情就会很快按着我们的预先设计的思路进行了！倩红那边刚刚拿到淮海战役总前委书记写给杨百川的信，等我们这边工作进行到一定程度时，就该是让杨百川看到这封信的时候了！现在马上就要过春节了，我们一定要在一九四九年的春节来临之前成功策反杨百川！”
凌若飞长叹一声道：“马上又是一个春天来了！我们在敌人心脏里度过了一个又一个春天，现在终于等到真正的春天来临了，等我军渡江解放南京之后，我想我们是不是也该回家了？”
戴雁翎和李梦琳用一种充满期待的眼神看着凌若飞一起说：“回家，回家多好啊，十几年了，我们真的要回家了！”
“我明天再和唐曼宁单独沟通一次，如果我的判断没有问题，她此次前来一定是毛人凤特别交代了她特殊任务，否则，毛人凤不可能单单让她跟我入驻警备司令部的！”凌若飞说着指了指前面说：“就在前面停一下吧，我下去，有什么事随时再沟通，切记一点，为了安全起见，与向日葵的联系只限于梦琳，你我还都不能露面!”
戴雁翎停下车子，看着凌若飞走下车子消失在前方的黑夜里。李梦琳看着戴雁翎说：“雁翎姐姐，你和若飞大哥在抗战期间就一起并肩战斗，到现在有十年了吧，你们什么时候能……？”
戴雁翎一笑说：“虽说是家国天下，国尚不安，何以言家啊？再说了，我们两个到目前为止谁都没主动说到这，只能以后再说了！”
“姐，你说，等南京解放了，组织上会让我们撤回吗？我们真的能回家了吗？”李梦琳看着戴雁翎问。
戴雁翎苦笑一下说：“这个问题，我回答不了你，因为我真的也不知道组织上下一步的安排，我们只能等，组织上安排我们去哪我们就去哪，别的我们不要考虑！”
李梦琳点点头说：“是啊，我们只能等待，在等待中学会等待！”
清晨，唐曼宁刚刚打扮好自己，准备下楼，突然楼下传来一阵汽车喇叭声，唐曼宁快步跑到窗前拉开窗帘向外看去。
她看见凌若飞一身戎装，笑容灿烂的站在楼下自家门前，正向她举手打着招呼。唐曼宁一笑，拿起桌上的手包高兴的跑下楼去。
唐曼宁一溜小跑跑下楼来，出了大门本着凌若飞而来，凌若飞看着她笑笑说：“早啊!”
“凌大处长，今天是怎么了，太阳从西边升起的吧？怎么突然想到来接我了？”唐曼宁看着凌若飞问。
“你说你这人，我好心来接你，你不领情也罢，但你也不能怪这太阳从西边升起吧，既然如此，那您慢慢走吧，我先走一步”凌若飞说完跳上汽车发动车子。
唐曼宁赶紧拦在车前大声说：“你看你，就不能开个玩笑吗？真是的！”唐曼宁说完绕到车门前，凌若飞伸手打开车门，唐曼宁坐上去看着凌若飞说：“讨厌，一点都不好玩，你就不能配合我一下吗？”
凌若飞笑了笑猛然将车子开了出去，晃了一下唐曼宁，唐曼宁大叫着：“你好坏哦！”
“曼宁，你今天是去处里还是跟我继续到警备司令部？”凌若飞一边开车一边问。
“当然跟你走啦，你都不在处里，我还去处里干什么呀？你去哪，我就去哪，再说了，我还有……”唐曼宁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话有点多，立刻收住嘴没再往下说。
“还有什么？”凌若飞忽然一脚刹车停住车子看着唐曼宁问。
唐曼宁看看他脸上露出一丝尴尬说：“没什么？真的没什么？开车吧！”
“凌若飞掏出烟点上看着唐曼宁说：“等把警备司令部的事情做完之后，我会向毛局长打一个报告，还是把你调走吧，我跟毛局长提个建议，让你去给他做秘书，跟在唐主任身边，这样对你我都好，我不想我处里的人，名义上是在一处，暗地里是在为他人做事，我更不喜欢有三心二意之人在我的身边，我需要的是绝对忠诚的人，你一个女孩子，也应该去做那些秘书类的工作，在我这里整天打打杀杀的也的确不适合你！”
唐曼宁看着凌若飞，此时她心里一直都在犹豫，自从毛人凤暗中授意之后，唐曼宁就在心中盘算，这件事是告诉凌若飞呢？还是不告诉他？她太了解凌若飞了，一旦这件事不告诉他，让他察觉出来，那对自己将会是什么结果？唐曼宁很清楚，自己自从见到这个男人后就一见倾心，现在三年多的时间过去了，为了这个男人，这三四年里，自己推掉了多少追求者，推掉了多少那些媒人介绍的达官显贵，富家公子，可是一旦因为此事，从此让凌若飞对自己心存芥蒂，那么以后的情感发展就会更加难上加难。
想到这，唐曼宁脸上泛起笑容看着凌若飞说：“处座，你先开车，我会慢慢讲给你听的，你忘了，我说过，为了你，我什么都可以去去做，你开车，我讲给你听!”
“你不必勉强，我也不是非让你告诉我，只是，我觉得有些事，既然是局座安排的，你就直接跟局座汇报最好，所以，调你离开一出，也是为你的前途考虑，毕竟你在我手下和在局座身边是不一样的!”凌若飞说着扔掉手里的烟头，跳上车发动引擎。
唐曼宁坐在他身边用眼角余光瞄了一眼凌若飞说：“我原本就打算今天跟你讲的！其实吧，也没什么，就是局座让我跟警备司令部的稽查处的叶荣天联系一下！”
“稽查处叶荣天？什么意思？”凌若飞扭头看着唐曼宁问。
“他，他，他是局座的人，一直在监视杨百川和王彦清”唐曼宁的话让凌若飞心中咯噔一下，看来毛人凤的触角早已经伸到杨百川的司令部了，杨百川却还浑然不知！
凌若飞此时心中暗想：“这时候冒出来个叶荣天，将会对戴雁翎策反杨百川起到关键性作用，通过叶荣天可以起到推波助澜的效果！”
唐曼宁见凌若飞脸上毫无表情，也没有任何反应，反而不愿意了，她撅起嘴大声说：“你看你，人家告诉你了吧，你又不说话，也不表态，什么意思嘛？”
“我以为什么大事呢？不就是让你和叶荣天接头吗？叶荣天可是四十五军的老人了，在王彦清的九十七师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他什么时候成了毛局长的人了？”凌若飞轻描淡写的问到。
“他早就是咱们保密局的人，军统时期，是戴老板发展的，戴老板在各个军中几乎都安插了自己人，戴老板死后，这些人都被局座暗中核实过一遍，有的已经被局座唤醒开始工作，有的就从没有停止过工作，这个叶荣天一直都在杨百川和王彦清身边，原来是王彦清的参谋长，后来王彦清推荐他到了司令部做了稽查处长，这次我们进驻杨百川的部队，局座让我和他接头取得联系，希望从他嘴中得知一些关于杨百川的倾共思想和暗中做了哪些小动作！”唐曼宁一口气说完，看着凌若飞问：“这回都告诉你了，我就说嘛，没什么隐瞒你的！一个区区叶荣天也值得你这样啊？”
“我不关心什么叶荣天，也不关心杨百川是否亲共，我只关心，我们的事情做完后尽快回到处里，我那还有一摊子烂事等着我呢，既然叶荣天负责监视杨百川，我们还来干什么？这不就是走过场吗？”凌若飞用带有发牢骚的口气说。
“不走过场，怎么和叶荣天接头？不接头怎么知道杨百川有没有倾共思想呢？会不会叛国投敌呢？”唐曼宁笑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