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一
“砰”的一声枪响，林鹃儿扑倒在地上，她艰难的翻转过身体看着手里拿着枪的王赞旭断断续续的说：“王赞旭，你个老东西，姑奶奶……做鬼……也不放过你”
王赞旭看着冒着青烟的枪口对李孝安说：“把这对狗男女都给老子扔进嘉陵江喂鱼去，他妈的，臭婊子！”
李孝安答应一声转身对士兵们喊道：“给我抬出去扔到江里去！”几个士兵从床上扯下被单裹在那个男人和林鹃儿的尸体上，抬了出去。
早已经吓成一堆泥的大堂经理看着眼前的王赞旭结结巴巴的说：“长官，长官，这…….”
王赞旭慢慢站起身看看他说：“你个狗日的，给我滚！”大堂经理连滚带爬的退出房间去，李孝安看着王赞旭问：“司令，我们回吧？”
王赞旭把枪插进枪套说了一声：“走！”李孝安点着头走在前面，王赞旭气呼呼的走下楼来，一帮人来到华庭酒店的大门口，王赞旭抬头看了看酒店招牌，李孝安立刻心领神会喊了一声：“来人，给我砸了，把酒店封了”
大堂经理跌跌撞撞的跑过来跪在地上包住李孝安的双腿哭喊着：“长官，使不得啊，使不得！”李孝安抬腿将他踹到在一边骂道：“不想死的话，就赶紧给我滚远点！”就这样，这家华庭酒店从此在林罗巷消失了。
看着王赞旭带人上车离去，对面的小茶馆里坐着的人站了起来，笑了笑走出去。
凌若飞静静地坐在自己的椅子上，手上的那块劳力士手表放在桌子上，凌若飞不时地看看表，再看看电话，就在这时，电话响了起来，凌若飞拿起电话笑着说：“我是凌若飞！”
“爵爷，您安排的事情做完了，那个娘们再不会给您找麻烦了！”
凌若飞笑了笑说：“好的，谢谢兄弟，改日我再表示”放下电话后，凌若飞拿出烟来点上，闭上眼睛悠闲地将头靠在椅背上长出一口气。
胡一彪在门外喊了一声：“报告”，凌若飞慢慢睁开眼睛，将手中的香烟放进烟缸里说：“进来！”
胡一彪推门走进来，回手关好门看着凌如飞说：“爵爷，王赞旭那个老家伙把他的三姨太给杀了!”
“哦！有这事，为什么呀？”凌若飞有点惊讶的看着胡一彪问，胡一彪笑了笑神秘地说：“爵爷，您不知道吗？我以为这事是您…….”
“这是什么话？王赞旭杀了自己的三姨太和我有什么关系？彪子，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胡一彪看到凌若飞的脸色阴沉下来，立刻堆起笑容说：“我，我是以为那天咱们到陈家老店，您跟那位袍哥陈刚……”
“噢，你不要瞎琢磨，我是觉得我们军统出面去查这个林鹃儿，一旦让王司令知道了不好，难免会带来不必要的麻烦，这个王司令跟咱们毛局长也算是同僚，要是让王司令抓住什么把柄，岂不是让咱们毛局长难堪吗？所以，我才让你停下来，是我让陈刚派他的人暗中帮着咱们盯着林鹃儿！”
“明白了，我还以为是您让他们设计……”
“彪子，你觉得我会做出这种事来吗？”凌若飞瞪起眼睛说，胡一彪赶紧说：“爵爷，是我瞎说，我瞎说，您可千万别生气！”
“王赞旭为什么杀了林鹃儿？”凌若飞表情严肃的问，胡一彪小声回答说：“我也是刚刚知道，这个林鹃儿偷汉子，让王司令知道了，就把两个人都给毙了，听说还把那个男人的命根子给割了……”
“这是人家的家事，和我们没有关系，只是可惜呀，我们刚刚盯上林鹃儿，就被……唉！”凌若飞叹了一口气说。
“我估计，那个要是听说了，还不得找王赞旭理论一番呀？”胡一彪说着指了指门口，凌若飞看看他说：“你说曹处长？”
胡一彪点点头捂住嘴笑着说：“我估计咱们这位军统九爷这时候在偷偷掉眼泪呢，他的小心肝宝贝没了，您说他能不伤心吗？”
“瞧瞧你，瞧瞧你这幸灾乐祸的样子，我说你能不能不这样，人家刚刚没了美人，你在这乐的够呛，这是什么心态？可恶！”凌若飞说着抽出一支烟扔给胡一彪说：“现在林鹃儿这边算是踏实了，你给我盯紧了来龙巷，出现一点纰漏，可别怪我不给你面子”
“爵爷，您放心吧，是他妈要是敢在咱前面动手，我让他有来无回！”胡一彪拍着胸脯说。
曹明辉坐在办公室拿着情报科长尚天云这段时间整理出来的关于共党老猫的一些七拼八凑的情报正在逐一看着。针对老猫的情报，林鹃儿这段时间始终没有提供有突破性和有价值的东西，这让曹明辉多少有些着急。他心里很清楚，一处凌若飞，中统钟甄毓都在盯着这个老猫，可是老猫迟迟没有动静，这让曹明辉的计划暂时处于搁置状态。戴笠临死前还玩了个一女双嫁，其目的就是要看看他曹明辉和凌若飞的能力，到底谁能先把这个老猫抓到，那自然就能证明一处与二处的工作能力了。如今，新任局长毛人凤，表面上忠厚老诚，见了谁都面带笑容，可是暗地里却极为阴险狠毒。虽说上台后，各部门几乎没有人事调动，但是，毛人凤也在利用各种机会安插亲信和贴己之人，自己是戴笠一手提拔的人，曹明辉心里清楚，自己和凌若飞有很多地方是不能比拟的。因此，自己必须在业务上有过人之处，否则，早晚会被毛人凤打入冷宫的。
曹明辉双眉紧锁，伸手去抓桌上的电话，这时，尚天云在门外喊了一声：“报告”
曹明辉坐直了身子，整理了一下军装喊了一声：“进来”
尚天云推门进来，曹明辉看着脸色凝重的尚天云问：“怎么了？”
尚天云扶了扶鼻梁上的金丝眼镜，看着曹明辉，曹明辉盯着他的脸问：“说话呀，怎么了？”
“处座，您……”看着吞吞吐吐的尚天云，曹明辉有点急了提高了嗓门道：“到底出什么事了？总不至于天塌下来了吧？有话就痛快说！”
“林小姐，林小姐出事了！”尚天云说，曹明辉一听立马站了起来看着他问：“出什么事了？”
“林鹃儿让王赞旭给杀了”尚天云说完看着曹明辉，曹明辉一下子愣住了，他瞪大了那双鹰眼看着尚天云问：“你再说一遍？”
“我也是刚刚知道，王赞旭在林罗巷把林鹃儿和一个男人捉奸在床，王赞旭把两个人都杀了！而且还…..”尚天云没有再说下去。
曹明辉听完这话，一屁股坐到椅子上说：“还怎么了？”
“唉，听说他命人把两个人都扔到嘉陵江了”尚天云叹了口气说。
曹明辉捏了捏自己的大鹰钩鼻子，双手捂住脸长叹一口气说：“这是什么事呀？枉费了我一番苦心啊？”
尚天云看着曹明辉安慰道：“处座，您也别…….”尚天云不知道该用什么语言来安慰曹明辉，他知道曹明辉和林鹃儿的关系，每次林鹃儿有什么情报如果不能及时告诉曹明辉，都是通过他转达的，所以，曹明辉和林鹃儿的这点事，尚天云是最清楚的。
曹明辉双手捂着脸，林鹃儿那婀娜身姿，白皙皮肤，温柔细语，高耸胸脯此时都出现在曹明辉的眼前，多么韵味无穷的一个女子，就这样，就这样没了，自己花了那么多心血和精力培养的一个秘密情报员，就这样如花般凋零了，这让曹明辉一时难以接受。常言道：一日夫妻百日恩，毕竟这个林鹃儿曾经陪着自己在上海度过了那段最难熬的时光，为自己还是做了很多事情了，曹明辉心里那种无限痛惜和千般难以割舍的情愫让他刹那间感到一种伤感和悲凉。曹明辉自言自语道：“是我害了她呀，是我害了她！”
尚天云倒了一杯热水递给曹明辉，曹明辉抬起头看着尚天云问：“那老猫的事情岂不是断了线了？最近林鹃儿有没有新发现？”
“这我就不清楚了，因为您吩咐过，老猫的事情由林鹃儿在跟，所以我就……再者说了，一处和中统那边都在跟我抢……”
“你的意思是鹃儿这一死，老猫的线索就彻底断了，我们手里没牌了，是吗？”曹明辉看着尚天云问。尚天云点了点头说：“关于老猫的情报本就是拼凑起来的一些东西，实质性的情报我们一直都没有掌握，林鹃儿上次跟我说她已经初步掌握了老猫的一些活动规律，具体的说是下次见面时再给我，谁曾想，这还没到见面时候就发生了这种事情！”
曹明辉挥挥手说：“你去吧，我再琢磨琢磨，总不能因为林鹃儿死了，我们就放弃这条线了”看着尚天云走出去，曹明辉慢慢拉开抽屉拿出一张照片看了看说：“现在该是你登场的时候了”
嘉陵江边，两辆车停在岸上，凌若飞和戴雁翎一身戎装，并肩走在岸边。
“若飞，现在国共关系已经完全破裂，不日，蒋介石还都南京之后，内战也将全面开始了！”
“是呀，我这边已经接到了迁往南京的命令，小雪，你们国防部不是已经开始陆续迁回南京了吗？你们二厅还要多久？”凌若飞看着戴雁翎问。
“很快就要都回到南京了，老蒋要在南京搞一个还都庆典，可能你我都要赶回去参加这个庆典，我听说卫戍司令王赞旭杀了自己的三姨太，这个三姨太好像和你们军统二处那个曹明辉有些瓜葛，这是怎么回事？”戴雁翎看着凌若飞问。
凌若飞笑了笑说：“这个林鹃儿原是上海滩大世界夜总会的歌女，后来被曹明辉暗中发展成了他的情报员，跟着曹明辉一起回到重庆，在曹明辉的一手安排下，她成了百乐门的歌女，后来被王赞旭看上，收做了三姨太，我们有个代号老猫的特工就是被这个林鹃儿盯上的，于是，我让袍哥陈刚暗中帮我监视这个林鹃儿，找机会除掉她，林鹃儿在外偷腥，陈刚让手下兄弟密告了王赞旭，就这样，这个林鹃儿就……”
戴雁翎点点头说：“这么说，我们的老猫暂时安全了？”
“现在还不能说是安全，据我了解，中统钟甄毓和军统二处曹明辉都在盯着，所以，我安排人在暗中观察，只要他们有异动，我就会让人抢先行动，先抓人，用我的方式保护起来，不过这也不是长久之计，我正打算利用明天和翁倩红还有大姐他们见面，把这事情跟他们再商量一下，看看下一步具体怎么做，也听听组织上有什么计划和具体工作安排。另外，你一定要留意身边人，尤其是那个徐砚声，再就是中统的钟甄毓，这两个人很难对付，你一定要千万小心”凌若飞说着停住脚步看着戴雁翎。戴雁翎笑笑说：“你放心吧，我有护身符，上次那批无缝钢管的事情，我就知道这个徐砚声已经在暗中开始观察我了，那天沈东阳跑到码头上，十有八九是徐砚声给他的消息，或者是钟甄毓，不过这些，我都不担心，我最担心的还是你，你在军统前前后后，左左右右那么多双眼睛都在盯着你，一个毛人凤就够呛了，那个九爷曹明辉也不是省油的灯，所以你一定要多注意，千万不要马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