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四
胡一彪开着车,坐在车上的凌若飞根本没有心情看这重庆街头的熙熙攘攘的热闹预暂时的繁华。凌若飞此时心里盘算着如何就老猫的事情给戴笠一个说法,而且还要尽快通知翁倩红让她转告老猫已经被敌人盯上,要尽快想办法摆脱现在这种危险局面。同时还要赶在曹明辉之前解决此事。
按照重庆目前的情况,各种情报都是互通的,军统既然能够获悉老猫的情况,那么国防部二厅,中统等一定也会获悉这一情报,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凌若飞看了一眼手表大声对开车的胡一彪说:“彪子,找个地方停下,咱哥俩找个酒馆喝点吃点”
胡一彪高兴的答应着说:“爵爷,今天兄弟我请您”凌若飞笑了笑说:“算了吧,你那点钱还是留着孝敬你老娘吧”
胡一彪大咧咧的说:“爵爷,您是不知道,自打我把我老娘接到重庆来,她老人家别提多高兴了,天天念叨您,说是有时间让我请您到家里坐坐,她要当面相近道谢呢”
“都是自家兄弟,说什么谢,有时间我一定去看你老娘”凌若飞说。
胡一彪把车子停在了一处热闹的街边,指着前面一家酒馆说:“爵爷,赞就这吧,这是重庆老字号招牌了,地道的山城味道,尤其是他这的辣子鸡和担担面,还有他家的老酒,那真是一绝啊”
凌若飞抬头看了看门前招牌,一块木质大匾横在门上方,端端正正的四个大字:陈家老店,门两旁的柱子上挂了一幅对联:“店老千家颂,坛开十里香”凌若飞跳下车来说:“听你的,就这了,我要尝尝这坛开十里香,真的有这联上说得这么好吗?”
胡一彪笑着走在前面说:“爵爷,您放心,我推荐的不会错”说话间二人走进店来,店内已经是食客满座,伙计正在忙乎着跑前跑后。
一个小伙计看见胡一彪走进来,立马跑过来点头哈腰的说:“彪爷您可是好久没光顾小店了,今儿这是什么风把您老吹来了?快快请进,雅间坐!”凌若飞瞟了一眼柜台上那部老电话机对胡一彪说:“彪子,看来你是这的常客了?”
胡一彪笑了笑说:“爵爷,我也是偶尔来一趟,哈哈”胡一彪和小伙计走在前面,凌若飞跟在二人身后进到雅间里坐下。胡一彪看着小伙计说:“把你们店里的招牌菜都给爷上来,再开一坛年份久的老酒”
小伙计点着头说:“要得,要得,马上就来,彪爷稍等!”
胡一彪点点头说:“先上一壶好茶”小伙计答应着跑出去,一会功夫端来了茶壶茶碗,小伙计一边倒茶一边说:“彪爷,这可是我们店里新上来的最好的西湖龙井,您先喝着,菜和酒马上就来”
胡一彪把茶端到凌若飞跟前说:“爵爷,您先尝尝这茶地道吗?要是不好,我立马让他换”凌若飞拿起茶碗喝了一口看着小伙计说:“不错,不错,入口清冽香醇,味道幽香回甘,好茶,想不到这种店里还有如此好茶”
小伙计脸上堆着笑容说:“这位爷,您真是会喝茶,这可是我们老板刚刚从杭州进来的地道的西湖龙井啊,就这一壶茶,在其他地方至少卖这个数”小伙计说着伸出三个手指头。胡一彪瞪起眼睛说:“我说你这小子怎么话这么多,去去去,赶紧上菜”
小伙计点着头:“彪爷您别急嘛,马上就来!”凌若飞看着小伙计问:“我刚才进店看这店里食客满座,这店铺的摆设颇有点意思,请问这老板是不是袍哥呀?”
小伙计听到这话冲着凌若飞竖起大拇指说:“这位爷,您可真是神人,一进店就看出来了,没错,我们老板是袍哥,不但是袍哥,而且还是礼字堂口的舵把子呢”
“那我可不能落教了,一定要见见这位舵把子,否则岂不是臊皮吗?想必这位老板一定是吃通,以后免不了还要请这位老板扎起呢”凌若飞说着抱了一下拳。小伙计抻着脖子瞪着眼睛看着凌若飞问:“这位爷,您也是袍哥?”
凌若飞摇摇头说:“你先上酒菜吧,稍后请你老板来坐坐”
胡一彪大张着嘴看着凌若飞,再看看小伙计大声说:“你听见没有,上酒菜,叫老板来”小伙计答应着跑出去。
胡一彪看着凌若飞问:“爵爷,您刚才说的那是什么呀?我怎么一句都没听明白”
凌若飞喝了一口茶说:“我刚才只不过说了几句袍哥的江湖黑话而已,臊皮的意思是伤了面子;吃通就是说某人到处都行得通,扎起是大力相助或者帮忙、袒护的意思。袍哥的江湖黑话很多,我也就知道那么一句两句的。在重庆袍哥组织是最多的,也称为兄弟道,他们以五伦君臣、父子、兄弟、夫妇、朋友和八德:孝、弟、忠、信、礼、义、廉、耻为信条,香堂即为码头,分五个堂口,仁、义、礼、智、信,五个堂口,仁字堂口大都是有地位有面子的人,义字堂口是有钱的绅士商家,礼字堂口就是手工业者和小生意小买卖以及无产者,还有就是智和信了,那就是更底层的人物了,在他们的组织中有句话叫:仁字讲顶子,义字讲银子,礼字讲刀子,仁字旗绅商,义字旗贾商,礼字旗耍枪”
胡一彪端着茶碗听着凌若飞这一番关于袍哥的解释,听得他目瞪口呆。直到凌若飞说完,胡一彪还保持着刚才的动作转着眼珠问:“爵爷,您,您不会也是袍哥吧?”
“哈哈哈,我怎么会是袍哥呢?彪子你傻了?”
胡一彪喝了一口茶水吞下去说:“爵爷,您这也太厉害了,我还以为您也是哪个堂口的舵把子呢”
凌若飞放下茶碗说:“你呀,以后跟着爵爷多学着点吧,你先坐着,我去方便一下”凌若飞说完站起来,胡一彪点着头说:“爵爷,我是佩服的五体投地啊,您先去,我这给您先把酒倒上!”
凌若飞快步来到前面柜台处,看了看柜台里的账房先生说:“我打个电话”账房先生点着头。
凌若飞拿起电话拨通了翁公馆,接电话的正是翁倩红,凌若飞笑着说:“翁大小姐,您托我办的事情,我正在找关系,可是这需要上下活动打点一下,所以,时间那么快,不过您放心,我会尽快帮您办妥,另外,我听说您家那只老猫丢了,不知道找回来没有?您那么喜欢那只老猫,可得抓紧时间派人去找啊,否则一旦被人抱走了,岂不是会让您很伤心啊!”
翁倩红听完凌若飞的这段话后笑着说:“谢谢凌处长,拜托您的事情就请您费心了,至于打点的费用吗,我会找时间与您见面给您带过去,您真是有心人,还惦记我家的猫,您放心,我会按您说的去做,谢谢您啦!”
“不客气,不客气,您赶紧安排人去找猫吧!”凌若飞说完挂断了电话转身往回走,与此同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传入凌若飞的耳朵:“处座!您也在这里呀?”凌若飞转过身来,看见唐曼宁站在自己的身后不远处笑盈盈的看着他。凌若飞笑笑说:“唐小姐,这么巧?”
“我刚刚进来,就看见您在这打电话……”唐曼宁笑着走上前来,伸手来拉凌若飞的胳膊,凌若飞上前一步主动伸出手臂挽住她的腰笑着说:“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我刚刚在雅间要了酒菜,你就来了”
“人家是路过,看见你的车子停在这里,我才进来的,你刚才给谁打电话呀,是不是又在约哪家的大小姐呀,找了这么个隐蔽的地方来私会?”唐曼宁说着顺势依偎在凌若飞的肩膀上。
“我给翁大小姐打电话,可是人家不在,正好你来了,就让她见鬼去吧”凌若飞说着搂着她往里走,唐曼宁娇笑着说:“可是那个彪子在呀,我就知道准是他开车把处座带到这儿的,讨厌的彪子,一天到晚形影不离的!”
凌若飞和唐曼宁一起走进雅间,胡一彪看着不请自来的唐曼宁有点吃惊,唐曼宁看了一眼胡一彪说:“你以为你把处座带到这里我就不知道了?”
胡一彪看着她说:“你,你这小…..唐小姐你怎么来了?”凌若飞看了他一眼,胡一彪把即将说出嘴的小娘们又给咽了回去。
“我为什么不能来,是处座让我来的”唐曼宁说着看了一眼凌若飞,凌若飞拉着她坐下说:“凑巧遇到唐小姐,我就把她叫进来了,正好一起吃吧”
唐曼宁也不客气,直接坐在凌若飞旁边,胡一彪把斟满酒的杯子拿到凌若飞面前,唐曼宁伸手拿起酒杯一饮而尽,胡一彪无奈的冲着外面喊道:“伙计,再加一副碗筷”
随着一声答应,门帘一挑,进来一个壮汉,手上拿着一副碗筷,身后跟着刚才那个小伙计,凌若飞三人抬头打量着进来的这个人,身材魁梧,浓眉大眼,连鬓络腮的胡须刮得铁青,一身灰布大褂,袖口挽起,粗大的手掌上青筋暴突,挺直的身板俨然半截铁塔一般。
小伙计上前一步说:“这位爷,这就是我们东家陈老板”
凌若飞站起身来冲着大汉一抱拳说:“在下凌若飞,今天初到贵店,得知陈老板是袍哥,故此让伙计冒昧邀请一叙!”
“凌若飞?莫非就是前几日报上说的那位抗战英雄,专杀小鬼子的军统爵爷?”大汉冲着凌若飞抱拳问道。
“算你说对了,站在你面前的这位,就是我们处座凌若飞凌长官”胡一彪也站起来自豪的说。
“在下陈刚,刚才听我的伙计说您要见我,不知有何见教?”大汉自我介绍说。
凌若飞看着小伙计说:“帮我再添一副碗筷,我跟你们陈老板好好聊聊”小伙计答应着转身出去。凌若飞拉着陈刚坐下说:“指教谈不上,只是想和陈老板认识一下,在下非常佩服袍哥中人,今日有幸结识,甚为开心”
陈刚看着凌若飞咧嘴笑了说:“陈某一介粗人,凌处长身居高位,党国干才,我可不敢高攀啊”
“陈老板客气了,凌某愿意与侠义之人结交,袍哥在重庆那可是吃通啊,听说您还是礼字堂口的舵把子,凌某非常佩服”
这时,伙计跑进来把酒斟满递到陈刚面前,陈刚端起酒碗对着凌若飞说:“那也都是兄弟们看得起我陈刚,才让我做了这个舵把子,今天有幸在我的小店里结识凌处长,陈某三生有幸,这一碗我先干为敬”陈刚说完举起碗一口气喝干,凌若飞也跟着喝光了一碗。
陈刚抹了一把嘴巴说:“我这人就佩服您这样的抗日英雄,当年川军出川抗日,我也带着堂口的兄弟们随同川军一同出川,我们在21军145师饶国华师长麾下,泗安一战,川军将士们那叫一个惨烈啊……”陈刚说着眼圈泛红,拿起桌上的酒碗大口大口的喝下去。
凌若飞看着陈刚感慨地说:“三十万川军兄弟血染疆场,都是好样的,没想到陈老板也曾出川抗战,实在是令凌某佩服啊!”
“凌处长言重了,陈某是中国人,总不能看着小鬼子在咱中国大地上烧杀抢掠,肆意横行,但凡是有血性之人,一定会挺身而出,杀敌报国,战死疆场”陈刚越说越慷慨激昂,越说越激动。胡一彪看看他,再看看唐曼宁,唐曼宁微一点头端起酒来说:“来,我敬两位抗日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