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
这些日子,赵奎生每日都要睡到大中午才起来,下午在田埂上晃不了一个时辰就又找不见人了。如此过了大半月,终于是让马翠花发现了不对劲。
马翠花逮着机会就旁敲侧击地问他是不是认识了什么姑娘,势必要从赵奎生嘴里套出话来,可惜赵奎生口风紧,愣是没吐露一个字。
这天马翠花眼见着赵奎生又要溜,连忙拉住他,“你这一天天的早晚不见人,还蒙着脑袋跟做贼似的,你爹都要看出不对劲了。”
说着就往赵大有的方向努努嘴,“看见没,一直盯着你呐,你今天不说清楚这些日子干嘛去了,我看晚上回家少不了一顿竹条炒肉。”
赵大有背着手沉着脸,朝娘两快步走过来,还顺手折了根细枝条。
赵奎生暗叫不好,这阵子太得意忘形了,都忘了装个样子糊弄过去。
等赵大有走到近前,赵奎生已经扯下了面罩,白了不少的脸上露出了一贯讨好的笑容:“爹找我有事吗?”
装傻简单但有效。赵大有沉默两秒,怒道:“眼瞅着地里就要翻苗了你又要去哪儿躲懒?”
“没有没有,我去个茅房一会儿就回来。”赵奎生知道今天是走不了了。
赵大有哼哼两声,“最好是一会儿就回来。”
马翠花无语望天:得,今天又问不出什么来了。
对赵奎生可能有相好这事,其实大家都有些心照不宣了,只是没有一个人捅破窗户纸,一家人就当不知道。
赵奎生的坏名声随着官差张贴的大字报已经成为了陈年往事,也让本来放弃给他相看的马翠花重新燃起了希望。
赵大有不管这事,大哥赵金和大嫂卢娟都有自己小心思,所以只有马翠花对此很是热络。
今日赵奎生被拘着,晚上家里难得齐整的一起吃了个晚饭。赵大有在席间发了话,让赵奎生在家多学着务农,如今家里又多添了三亩地,正是需要人的时候,别一天不着四六,让外人说他不务正业没个正型。
赵大有在家说一不二,除了赵奎生自个儿,很少有人会帮他提出反对意见。
赵奎生闷头扒饭,脑子里闪过各种偷跑出门的办法。种地,不说他荒废了好些年,他觉得自己也没有一丁点这方面的天赋。
就拿今天翻地来说,大哥和爹翻得又快又好,他一个时辰就弄了一点,还伤了不少苗,背上都挨了好几个巴掌。
赵大有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说道:“以后我跟你大哥手把手教你,你休想偷一点懒。”
赵奎生苦着脸,不抱希望地看向大哥。
一反常态的,赵金开了口:“爹,二弟务农手生得很,现在又是农忙的时候,哪个有空教他?况且现在这点地也不算多,咱两就干得过来,等忙过了,咱们买块荒地,再从头教他,随他折腾,也省得浪费好地不是。”
赵金媳妇卢娟也帮腔:“是啊爹,二弟几乎没干过农活,现在下地不是添乱吗,放心吧我们干得过来的。”
大儿子和儿媳难得帮二儿子说句话,赵大有想了想,家里确实还忙得过来,现在让赵奎生下地也是捣乱的多,那就等秧苗都长起来了再说吧。
赵大有鼻腔里发出“哼”的一声,算是默认了。
赵奎生感激地给他大哥夹了大块肥肉,“大哥,多吃点肉,长力气。”
晚上只剩两人的时候,卢娟压低声音问赵金:“娘说的是真的吗,二弟可能有相好的了,所以才让我们帮腔?”
赵金满不在乎,“有就有呗,要是真的还好呢,免得外人说我这个大哥不称职。”
卢娟脸色阴晴不定,“二弟也要成家的话,这家里的地和屋子哪够分的?要我说,他还是去县里做工的好,还能补贴家用。”
赵金斗嘻嘻笑着,搂着卢娟,“我知道你担心什么,你放心,只要你先生下赵家的大孙子,我保证谁都越不过你去,到时候分家,我们也有争抢的资本。”
听到分家,卢娟的眼睛亮了亮。
……
赵奎生有了娘和大哥的帮腔,终于开始光明正大的不着家,实施他的“讨好”计划。
他要攻克的第一个人,是田玉乔的爹,田富。
田富最近总是在山脚下撞见曾在王屠户门前帮过他的小兄弟赵奎生,一来二去两人也混了个脸熟,赵奎生嘴甜,总把他恭维得心花怒放。
赵奎生有时还能帮他介绍买主,好像这四方镇就没有他不熟的人,让田富很是意外。
这天赵奎生的嘴一如既往的甜:“田叔,你儿子成亲了就再没回过家啊?那家里的重活您都要一个人干,还要养家,真是太辛苦了......”
田木匠仰头牛饮一口赵奎生送他的米酒,“可不是嘛,修房补瓦、砍柴挑水都累死个人,自从老大走了,豆花都吃不上咯——没人拉得动那大石磨。”
赵奎生努力掩盖心里的兴奋,装作不经意地说:“现磨的豆花肯定嫩,可惜我家里没有大石磨,一回都吃不上。”
赵奎生要攻克的第二个人,是田玉乔的二姐田玉凤。
他找到了陈林,跟他神神秘秘的商量了一通,知道田玉凤是个直爽的性子,心里多了三分把握。
第三个人,小妹田玉霞。小姑娘还不简单,他托人从县城买了五彩斑斓的糖豆,别说小姑娘了,大姑娘也爱吃。
最后,是田玉乔的娘王云。赵奎生知道她有腰疼的老毛病,每隔半月都会送一筐草药放田玉乔院门口。但送草药显然诚意不够,所以他又找了在医馆做学徒的老熟人,跟他提前打好了招呼。
万事俱备,如今只欠一股东风了。
……
一大早田玉乔就见了鬼。
为什么会有个身强力壮的男人在她家磨豆子!
使劲甩了甩脑袋,揉了揉双眼,再看还是有个大男人在她家磨豆子。那人见田玉乔起来了,还冲她露出了一个志在必得的笑容,十分得意,像极了某个人耍无赖的样子。
“爹!娘!家里进贼了!”田玉乔想也没想的失声尖叫道。
田富披头散发的,裹了件外衣就冲进了院子里,大喊道:“哪里的毛贼大白天的就敢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