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过年

只是我爸听说村支书让矮黑胖子跟我进城的决定后，忍不住劝他，“青松啊，常威出去打磨的话，百亩药田谁来看啊，这是赵家庄传承，你别好高骛远，数典忘祖啊。”

“我这不是还没老嘛！”

村支书哼哼，“就允许你们家大饼灯红酒绿沉醉不知归路？我也得让他出去打拼打拼，弄几个颜如玉回来！”

“你以为出去混几天你就能尽早含饴弄孙了？”

村支书看着院子里那些“大饼他未来媳妇”，羡慕嫉妒恨的道，“呆村里了没这么水灵这么美白这么高挑窈窕的好基因啊！”

“矮青松，我就知道你做梦都想让孙子高度盖过我未来孙子！”

我爸说着，横了我一眼，用只有三个人可以听到的声音，轻声道，“你知道个毛线，甭看屋子里院子里这会圈着五六个，大饼他情商堪忧，一个都没搞定，这两天老子给他硬凑一起才长进了一点！”

我爸循循善诱，“真出去也没啥，你要想尽早抱孙子就得盯紧咯，现在年轻人嘴上没毛办事不牢，还得我们劳心劳力啊！”

村支书被我爸直接说中忧心后代身高基因的心思，也不恼，只笑眯眯的道，“你们家两代人身高压制我们家了，这新生代怎么都不能这么悬殊了，常威他白高美媳妇就指望大饼帮忙了。”

“你个永不开窍的榆木脑袋！”

我爸笑骂他，“难怪当初阿素看不上你，你真当老子当年是因为身高这选项赢取了阿秀的芳心？”

村支书没吭声。

我爸啐了他一口，“和身高有狗屁的关系，阿素是嫁给爱情，她看中的是我赵本华的独特的人格魅力！”

我爸伸出食指摇了摇，“矮青松啊矮青松，你还是不懂女人心啊，原来你这么些年都输得不明不白啊！”

“特么的，我赵青松人格魅力怎么比你小子差了？”

村支书脸上到底挂不住了，涨红着脸，梗着脖子，“阿秀就迷恋我到不得了，我咋没人格魅力了？”

我爸哂笑了，“话说，阿秀当年最喜欢的还是我，上学那会，有事没事把家里好吃的都给我带！”

他好汉喜提当年勇，得意洋洋，“还记得那时把你小子馋的，本华哥长本华哥短喊不停，我才给你打赏一点边角滋味！”

村支书霍然变色，“你牛掰，但愿一会阿素知道这事以后你还这么牛掰！”

我爸当即被他攥住了要害，笑道，“我胡诌的，哈哈，胡诌的，其实那好吃的是阿秀委托我转交给你的，青松你别往心里去！”

“什么，原来阿秀打一开始就暗恋的是我？你居然隐瞒了老子这么多年？”

村支书气得不行，看不出是真气还是假装的，他颤巍巍的站起来，伸手要掐我爸的脖子。

我看得暗笑。

乡下人的经纬家常，同龄人凑一起，就是这么样的朴素，再加一点近乎刻意营造的小别扭和执拗。

像我爸和村支书，像我与金胜。

“来，吃香椿啦。”

我妈端着食物进来，两老顽童赶紧住手，正襟危坐。

等村支书和常威离开，我偷偷问老头子，“老爸，你说实话，刚不是胡诌的吧，你今天给儿子说一说阿秀婶和你之间不得不说的二三事？”

说实在的，我很好奇这事的，每次阿秀婶看到我爸，都目含秋水的偷偷送几个秋波。

八成这里确实有很多缠绵悱恻的动人故事？

结果我爸忌惮的瞅了远处我妈一眼，哼道，“你小子连孙子都不给老子抱上，你好意思伸长脖子听故事？等哪天老子抱着孙子了，心里舒坦了，没准就和你说道说道了。”

……

过年的菜式丰盛，冬菇，发菜，蚝豉，鲍鱼，财鱼，南方出名的白切鸡，蒸石斑。

还有鱼翅。

对于江海之畔的人家，村民很多水产平时舍不得吃，都是卖了，但过年时分会奢侈一下，图个殷悦富足，年年有余而且是各种有裕余的兆头。

六女子说着好吃好吃，吃完又抢着入厨房洗碗收拾残局。

我爸妈眉开眼笑，暗暗点头，真是好媳妇。

我很意外。

像轩辕皎和轩辕妙雅，虽说是在鲟鱼基地工作，但做得也是统帅一类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事情，能看到她们洗碗，那是意外啊。

不过仔细一想似乎又合情合理。

小芸是鲟鱼基地执行总裁，她都入得厨房出得厅堂，作为下属的她们，还有什么理由袖手旁观？

我破天荒的看到现在高冷风极盛的双儿都挤在了厨间。

除夕之夜，众人燃起篝火，坐在垂杨绿柳的院子里，热闹哄哄的守夜。

缤纷如雨的烟火，不断升腾到高空，绽放如花，像缤纷的年华雨！

踩这一年的尾巴上，六女同堂，门庭盈香。

我们家空前热闹，我感觉就连空气都是温暖而香的，二老的笑容终日不或缺。

爆竹声中一岁除。

当凌晨的钟声响起，喧闹的爆竹的繁响在四下。

我爸脸上有一股微醺微醉的嫣红，不知道是因为饮了过多窖藏了二十年的绿蚁陈酒，还是因为哔啵哔啵的鞭炮燃烧时照射过来的红光。

他看了看一院子的年轻人，脚步浮躁，一只手提杯，一只手攀着我妈的胳膊，笑道，“昔年千杯不醉的我，今天是醉了么，我似乎看到了阿兰和阿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