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祠堂内一片寂静，肃穆庄严的氛围笼罩着每一个人。四周的烛火在微风中轻轻摇曳，映照出每一张凝重、复杂的面孔。众人心照不宣，却又各怀心事。红烛昏黄的光线，更添几分神秘诡谲的气息。

陈夫人缓缓起身，身形略显佝偻，眼眸中流露出深深的悲戚和无奈。岁月的沧桑早已爬上了她的眼角，留下抹不去的苍老和疲惫。

她轻轻叹息一声，缓缓环视四周，目光在唐晓蝶和陈灿耀身上流连片刻，眼中闪过一丝复杂莫名的神色。

“晓蝶，阿灿。”陈夫人开口了，声音苍老中透着一股不易察觉的疲惫，“这段日子，委屈你们了。为娘没能护住你们周全，反倒让你们在陈府里，吃了这许多苦头，受了这许多委屈。”

她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自责和无奈。往事历历在目，她何尝不知儿子媳妇受了多少苦？林素曦那个人，仗着自己家世显赫，在府中嚣张跋扈，处处与晓蝶作对。

她这个做婆婆的，却被蒙住了眼。如今想来，不禁悔恨交加。

“造化弄人，可老天爷终是开了眼，叫那个贱人的真面目暴露在日光之下。”陈夫人语带讽刺，抿唇冷笑，“过去，我看重女方的背景，看重她的名声。殊不知，人品才是最重要的。林家千金，哪哪都好，身份、相貌、背景，无一不是上上之选。可偏生心术不正，蛇蝎心肠，差点儿害了阿灿和我们全家。我当初瞧不上晓蝶，只因她出身寒微，是个离畔女。现在想来，是我目光短浅，错看了人。”

说到这里，陈夫人神色多了几分愧疚，声音也放缓了些许。

她望向唐晓蝶，眼底尽是慈爱，“多亏有你在阿灿身边，不离不弃，任劳任怨。若非你机警过t人，以德服众，只怕咱们陈府早就被那贱人祸害得劝阻下狱了。往后这府里的内务，婆母就全权交付给你了。有你这样贤惠贤淑、善良宽厚的好儿媳，为娘是放心的。”

一席话说得唐晓蝶眼眶湿润，泪盈于睫。

她何曾奢望过，有朝一日，能得婆婆如此器重？往日里，婆婆对她虽不至苛刻，却也绝谈不上亲厚。府里上上下下，又有几个人真心服她？

阿灿，也只有阿灿，始终如一地疼爱她，信任她。夫妻二人并肩作战，同舟共济，才扛过了这许多磨难。如今婆婆猛然间对她这般褒奖信任，一时间百感交集，喜忧参半，竟是不知该如何应对。

唐晓蝶连忙跪下，执起婆婆的手，语带哽咽地说道：“儿媳不过是尽了点绵薄之力，哪里当得起您这样的夸奖？往后晓蝶一定竭尽全力，以德服人，让府里上下都心悦诚服咱们陈家。决不辜负您的期望！”

说完，她颤巍巍地俯下身去，额头轻轻触地，行了个标准的大礼。

陈夫人连忙扶起她，拍了拍她的手背，语重心长地说：“好孩子，你这般勤勉本分，为娘怎会不知？以后这个家，就全靠你和阿灿来撑持了。你们要齐心协力，莫要让外人瞧了笑话去。”

陈灿耀在一旁听了，百感交集，哽咽道：“阿娘，多谢您。晓蝶一定可以做好这个当家主母。儿子与晓蝶，定会恩爱和睦，琴瑟和鸣，让您老人家颐养天年！”

一番肺腑之言。在场之人无不动容，纷纷点头称是。唐晓蝶和陈灿耀对视一眼，眼中满是感动和羞涩。

这一路走来，他们受尽磨难，几度生离死别。如今终于熬出头，得到长辈的认可，夫妻情深，再无阻碍。

陈老爷和陈夫人也是老泪纵横，拉着儿女的手，千叮万嘱，嘱咐了半晌，这才恋恋不舍地回到自己的府院。

唐晓蝶和陈灿耀目送着父母和家人离去的背影，久久凝望，直到那些身影完全消失在夜色中。

院落里一片寂静，只有风吹过树梢的沙沙声和远处偶尔传来的犬吠。

这一路走来，她和阿灿受尽磨难，好不容易才换来今日的团圆和认可。前路仍然漫长而艰难。林家虽然势微，但毕竟根基深厚，未必甘心就此认输。而林府中那些旧派势力，多年来盘根错节，又岂是一朝一夕就能肃清的？

陈灿耀似乎看出了夫人的忧虑，轻轻拍了拍她的手，低声安慰道：“晓蝶，别想太多。今晚是个好日子，我们刚刚得到父母的祝福，以后的路，还长着呢。”

唐晓蝶回过神来，冲夫君一笑，轻声道：“是啊，我们终于得到父母的认可了。”

烛火摇曳，寂静无声。偌大的祠堂内，此刻唯余他们二人。

唐晓蝶望着眼前摇曳的烛火，眸中流转着复杂的情绪。这段时日，她独自一人在府中周旋，承受了多少非议和欺凌，又付出了多少心血，终于换来今日的胜利。

她轻轻叹了口气，侧头看向身旁的陈灿耀。阿灿这些日子在外，对府中的风起云涌一无所知。他如今虽已洞悉林素曦的真面目，却仍不明白这桩桩件件背后的关系。是时候向他和盘托出，共商大计了。

唐晓蝶收回目光，眼神变得坚毅而沉静：“阿灿，其实这一切，从头到尾都是一局棋。”

陈灿耀怔了怔，不解地皱起眉头：“你这话什么意思？我怎么不明白？”

唐晓蝶浅浅一笑，目光在虚空中划过一道悠长的弧线，轻声说道：“你还记得，当初林素曦和她父亲司业大人逼迫你，拿捏你的时候么？”

她停顿了一下，观察着夫君的反应。陈灿耀的眉头微微皱起，显然是想起了那段不愉快的回忆。

唐晓蝶继续道：“其实婆母心里，早就盘算好了一切。她算准了林素曦的心思，知道她野心勃勃，势必会对陈家不利。可她明面上又不好驳了司业大人的面子，这才想出，将计就计。”

陈灿耀恍然大悟，不由得心生敬佩：“原来如此。难怪阿娘当初会同意接纳素曦，还给了她陈府侧室的名分。再放任她胡作非为，是想让她在府中树敌众多。而后伺机揭穿她的丑行，彻底击垮她。这样一来，就叫她再无翻身的余地，也不能再用那些莫须有的罪名来诬陷于我。”

“不错。”唐晓蝶颔首道，“这桩计策，可谓是步步为营，环环相扣。先给林素曦制造舞台，让她自以为大权在握，肆意妄为。再让她在这过程中树敌众多，渐失人心。等到时机成熟，再一举揭发，彻底击溃。如此一来，她便再也翻不了身，扫地。而司业大人那边，也再无话可说，只能认栽。林素曦被打入冷院，家法亦是国法。林素曦亦是戴罪之人，已经不能用那些所谓捏造的证据来诬陷你了。”

陈灿耀闻言，不禁心潮起伏，深深地看着爱妻的明眸，眼中尽是敬佩与爱怜之色。

半晌，他才感慨万千地说道：“这番谋划，当真是天衣无缝，叫人拍案叫绝。我做梦也想不到，阿娘竟能设下这样一盘大棋，将林家的算计尽数化解。若非有你和阿娘运筹帷幄，及时出手相救，只怕我早已身败名裂，不知沦落到何方去了。”

唐晓蝶闻言，樱唇轻启，眉眼弯弯，笑靥如花。

她柔声细语地安慰道：“阿灿，你太客气了。陈家毕竟是你的根基所在，保护你周全，名节无损，不过是我分内之事。再者，咱们夫妻本就是一体，你的荣辱，便是我的荣辱。我岂能眼睁睁看着那贱人陷害于你，而无动于衷？这番计策，也是我和阿娘不谋而合，这才得以顺利实施。”

陈灿耀闻言，心头一热，激动得红了眼眶，哽咽道：“晓蝶，我的晓蝶！你为我受了这许多苦，受尽委屈，我心中何等愧疚！人们总说，女子无才便是德，可如今我算是明白了，你这样的女子，才真正是国色天香，文武双全！往后，看谁敢轻视你的才智，让你受半点委屈！这辈子，我要和你生死相依！”

唐晓蝶被阿灿这番告白感动得泪盈于睫，心中幸福满溢，情不自禁地依偎在陈灿耀宽厚的胸膛里，贪恋地汲取着他的气息。

半晌，她才嗔道：“傻阿灿，你这番话千万别忘了。我晓得什么叫惜福。往后，我竭尽所能，与你白头偕老。”

陈灿耀把她抱在怀里，轻抚着晓蝶乌黑的秀发，眼中流露出无限柔情。

这世间人，总是对离畔女子有诸多偏见，可他们又怎知，离畔女子无非只是一个身份罢了。晓蝶虽是离畔女子，却有着远胜常人的智慧和胆识。若非有她运筹帷幄、和阿娘里应外合，只怕我早已身败名裂，不知沦落何方。

他轻叹一声，目光变得深沉起来。无论男女，重要的从来都不是出身，而是人品和品质。晓蝶对我不离不弃，甘愿共患难，这份情谊，如何可以衡量？

陈灿耀指尖轻轻摩挲着晓蝶的面颊。当今圣上武则天也是离畔出身，却照样能成一代女皇，名垂青史。

幸好，这一路走来，我陈灿耀没有在意世俗的眼光，坚持和晓蝶在一起，才能得到这样一个秀外慧中的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