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 - 锦绣 - 采诗燚燚 - 历史军事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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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风拂过窗棂,夹杂着一丝清冷的味道。林素曦独自端坐于铜镜之前,面色晦暗如水,眼底满是错杂的情绪。

她盯着镜中的倒影出神,脑海中一一浮现往事,内心便如同翻江倒海般波澜起伏。

她想起了第一次见到唐晓蝶时的情形。那时的唐晓蝶,不过是个初入长安的寂寂无名小卒。而她林素曦,贵为司业大人的大小姐,京中无人不晓。本以为唐晓蝶不过是沧海一粟,怎料到后来竟红极一时,连她这个世家小姐都要望其项背。

她想起了陈灿耀与唐晓蝶私定终身的流言。那一天,整个长安城的人都在议论纷纷。说什么堂堂国子监祭酒之子,竟然看上了一个离过婚的女人。林素曦听到这个消息时,气得差点吐血。

她堂堂林家千金,青梅竹马的发小,竟然输给了一个不知哪里来的野女人!

她更想起了国子监论茶大会上的惨败。她原本信心满满,以为凭借自己的身份和手腕,必然能让唐晓蝶颜面扫地。谁知到头来,反倒是自己灰头土脸,被唐晓蝶打得落花流水。从那以后,但凡提起唐晓蝶,林素曦就恨得咬牙切齿,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

林素曦的思绪,飘回到几个月前。那时,她费尽心机,设下天衣无缝的圈套,把周紫从到柳夏茶府。本以为,周紫从而拖累柳夏茶府的发展。可谁曾想,事情的走向竟然完全出乎她的预料。

不仅周紫最终和韩孟焕和离,摆脱了那段不幸的婚姻,反倒是在唐晓蝶的帮助下,重新振作,成了柳夏茶府的得力干将。更让林素曦难以接受的是,周紫的父母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不仅帮周紫脱离了苦海,还在南方开了家颇具规模的茶庄,成了柳夏茶府的最大供货商。

而唐晓蝶,更是趁势打入国子监,不仅获得了上官祭酒的赏识,还一举拿下了国子监的贡茶订单。就这样,在内有周紫协助,外有周家支持,加之唐晓蝶的妙手经营,柳夏茶府竟然一跃成为长安城排名前三的大茶庄,名震京华。

而她林素曦呢?堂堂世家小姐,原本最看不起的,就是唐晓蝶这样的贱民和周紫这样的小商贩。可到头来,不仅陈灿耀被唐晓蝶抢了去,连她设下的圈套,也全都变成了帮助唐晓蝶的筹码。想到这里,林素曦简直恨得牙痒痒,恨不得立刻冲出去,把唐晓蝶碎尸万段。

种种回忆,如钢针般刺痛着林素曦的神经。那个当初不值一提的贱民女人,就这样一次次地打败了她,将她的尊严踩在脚下,让她堂堂世家小姐颜面扫地。此仇不报,她林素曦如何咽得下这口气?

随着红蔓的离去,房间内只剩下林素曦一人。

她独自站在碎裂的铜镜前,目光阴鸷地盯着那些支离破碎的影像。她的心中充满了对唐晓蝶的恨意,那种被横刀夺爱的痛楚和家族耻辱的愤怒交织在一起,让她几乎无法自持。

此刻的林素曦,仿佛一只被困在笼中的猛兽,正在拼命地挣扎和咆哮,试图挣脱那束缚着她的枷锁。然而,无论如何努力,那份由爱转恨的怒火却像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在她心中越烧越旺,最终将她整个人都吞噬了进去。

“唉,都是那个贱人唐晓蝶!”她忽然自语一声,声音低沉而暗哑,“要不是她横刀夺爱,抢走了我亲夫,我林素曦又怎会有今日的耻辱?”

说着,她手一挥,将案头的铜镜重重摔在了地上,只听“啪铛”一声脆响,铜镜应声而碎。她目光阴鸷地盯着镜中支离破碎的影像,唇角泛起一丝狰狞的笑意。

“哼,你看,这就是你的下场!”她忽然大声叫嚷起来,竟是对着那些残馥的影子慢慢说道,“你这个贱人,我一定……一定要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说着,她竟从袖中掏出一把匕首,发疯般地对着地上的碎镜捅了几刀。只听“当啷”一阵金属碰撞的声音传来,令人不安。

“小姐!”就在这时,一个惶恐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只见红蔓虚扒在门口,目睹林素曦这般行径,吓得魂不附体。

“你这是在做什么?快住手啊!”红蔓大喝一声,几个婆子被她这一嗓子惊动,也赶了进来。

只见林素曦这时已然疯疯癫癫,口中胡乱叫嚷着什么,手中的匕首狠狠刺向墙上那个模样夸张、形态奇异的人形靶子。

“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这个贱人!”她低吼着,竟如同一只走兽般,口沫横飞,舞动着匕首对着那靶子乱捅乱刺。

“万福万福!小姐您快住手啊!”众人被眼前这一幕吓破了胆,忙扑上前去,用力扳住了林素曦的手臂。

“放开我!放开我啊!”林素曦嘶吼着,疯狂挣扎,狠狠将她们甩了出去。她胡乱大喊着,忽然从地上捡起几块镜碴,对着墙上的那个靶子狠狠掷去。

“贱人!你给我看着!我要让你生不如死,最后只能在地狱里永世承受折磨!”

她的眼睛几乎要喷出火来,将那模糊不清的靶子当成了唐晓蝶的化身,恨不得将它生吞活剥了一般。而那靶子也果真被她用力摧残得面目全非,支离破碎,到处是刀痕和砸击的痕迹,令人触目惊心。

丫鬟们吓得浑身直哆嗦,哪里还有半分勇气上前。她们相互搀扶着,被眼前这个疯疯癫癫的主子吓破了胆,浑身无措。许久,才有一个稍微机灵些的小丫头小声说道:“小姐……您且住手罢!这般行为,禽兽不如啊!恕罪,您可曾想过会……会被人所不齿?”

小丫头的这句话犹如一记重锤,终于让林素曦清醒过来。她突然止住了狂暴的舞姿,怔怔地扫视着满地的狼藉,以及墙上那已无法辨识的靶子,瞳孔骤然一缩。

“我……我这是做了什么?”她喃喃自语,面容已然狰狞无比。只见她慢慢松开了手中的匕首,任其“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她张大嘴,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嘶吼,随即双膝一软,跪倒在那一地狼藉之中。只见她痛苦地抱住了头,双目圆睁,神色恍惚而疯狂:“我这是在做什么啊?我……我竟然已经变成了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吗?啊啊啊啊!我恨……我恨啊!”

歇斯底里地咆哮着,发出让人毛骨悚然的声音。喉咙里似乎在滚动着某种东西,让她喘不过气来。

她兀自抱头痛哭,浑然忘记了周围的一切,就这样蜷缩在狼藉中,任由污浊的泪水打湿了地面。

丫鬟们被她这副癫狂的模样惊吓住了,一时间竟无人敢上前劝阻分t毫。

“小姐啊,您可不能就这样被恨意冲昏了头脑啊。”红蔓轻轻拍着林素曦的背脊,劝解道,“您要明白,这样下去只有自我毁灭的份。倘若被老爷知道了,只怕也要受到严惩啊。”

林素曦听到这话,竟如梦初醒般突然瞳孔一缩。浑身一哆嗦,方才疯癫的狰狞神态竟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前所未有的严肃和冷静。

她深吸一口气,缓缓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望着丫鬟们,森森冷笑了一声。

“你们这些下等人,也配教训林素曦吗?”她森然一笑,盯着那群丫鬟们,语气中满是不屑和威严,“今日之事,你们个个给我牢牢记住了!我虽然疯癫一时,却也并非无的放矢。那个贱人唐晓蝶,早已将我们林家的脸面扫地,岂有不报的道理?!”

她冷冷地扫视着满地的残片,以及那已成了累累废墟般的靶子,眼中渐渐渗出一股无比狠厉的杀意。

“你们看看,这就是我对付那个贱人的决心!”她说着,突然弯腰捡起了地上的匕首,对着那已不成形的靶子就是一阵乱捅乱刺,“我就是要将她生吞活剥,让她在九幽地狱里永世受尽折磨!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就决不会放过她!”

丫鬟们听到这番话,无不胆颤心惊。只见红蔓默默上前,俯身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什么。林素曦先是一愣,旋即双目一凝,目光越发阴鸷起来。

“是啊,说得很有道理。”她低声自语,注视着地上的狼藉,语气中满是疯狂和决绝,“我不能就这样被恨意冲昏了头脑。我要时时镇定下来,施展绝招,一步步痛击那个贱人,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她越说越是激动,脸上的表情渐渐变得狰狞而疯狂。那双本该温婉秀美的凤眸,此刻竟闪烁着骇人的光芒,宛如修罗夜叉一般可怖。房中的红蔓和丫鬟们,无不被她这幅魔障般的模样吓得魂飞魄散,个个大气也不敢出,生怕引火烧身。

林素曦却浑然不觉,只管着自己的心思,朝门外大步走去。一路上,她脑中闪过无数个对付唐晓蝶的毒计,每一个都让她感到由衷的畅快。是啊,她堂堂世家小姐,岂能容忍一个贱民女人在自己头上动土?这一次,她一定要让唐晓蝶生不如死,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回到闺房,林素曦立刻吩咐红蔓取来文房四宝。她要给远在外地巡讲的陈祭酒写一封信,把唐晓蝶和陈灿耀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他。她要让陈祭酒知道,他引以为傲的儿子,竟然看上了一个离异的贱民女人。堂堂国子监祭酒之子,岂能娶这样有污点的女子为妻?

林素曦笃定,以陈祭酒的家教和脾性,断然不会允许这门亲事。到时候,他定会出面阻挠,严厉斥责陈灿耀,逼他与唐晓蝶断绝往来。而一旦陈灿耀离开,唐晓蝶还能有什么靠山?到时候,她就是砧板上的肉,任自己宰割!想到这里,林素曦不由得唇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微笑,笑得红蔓和众丫鬟毛骨悚然,齐齐打了个寒噤。

很快,一封充满怨毒的信笺就写好了。林素曦将它仔仔细细地装入信封,盖上火漆,吩咐红蔓连夜送到驿站,务必要快马加鞭,尽快送到陈祭酒手中。她要让这个消息,如惊雷般炸响在陈灿耀和唐晓蝶的头顶,让他们尝尽分离和绝望的滋味!

送走了信件,林素曦心情大好,唇角的弧度愈发张扬。回到闺房,望着镜中的自己,只觉得无比畅快。很好,就让那个贱人再得意一阵子吧。等到陈祭酒回来,她就死定了!到时候,陈灿耀还能护着她吗?

想到这,林素曦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狂喜,仰天长笑,笑声凄厉诡谲,令人毛骨悚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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