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 - 锦绣 - 采诗燚燚 - 历史军事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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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素曦吩咐下人备马,赶去陈府。陈府大门庄严肃穆,朱红色的大门上悬挂着一块巨大的门匾,上书“陈府”两个大字,气势不凡。

她一边打量着周围的景致,一边被侍女引入一处雅致的小厅。陈夫人已经在厅内等候多时,见林素曦进来,连忙起身迎接。

“素曦,快请坐!不知你大老远来府上,所为何事?可是令尊大人有什么吩咐?”陈夫人慈眉善目,和颜悦色地问道。

林素曦福了福身,谦逊地说:“夫人客气了。素曦此次前来,并非家父所托,而是为了一桩私事,想向夫人您求个明白。”

陈夫人闻言,端起茶盏,轻啜一口,缓缓说道:“哦?不知姑娘所指何事?”

林素曦心中暗喜,面上却装出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叹息道:“伯母有所不知,令郎灿公子近来被一个狐狸精迷了心窍,竟然执意要娶她为妻!那女子不但出身低贱,是离畔夫人,还在外开设茶府。灿公子整日泡在她的茶府,随时准备帮助她,并且还为她举办国子监的茶艺大赛,把头魁的荣誉送给她。这实在有辱陈家的门风!我实在担心令郎的前程,这才不得已来向伯母禀告,希望您能管管令郎,别让他误入歧途啊!”

陈夫人闻言,不由得大吃一惊。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儿子竟然看上了一个离畔女子,还执意要娶她!这岂不是要败坏陈家的名声,断送自己的前程?

想到这里,陈夫人心中的怒火腾地一下就蹿了上来。重重地将茶盏往桌上一顿,厉声质问道:“你说什么?我儿灿耀竟然要娶一个离畔女子?这简直是胡闹!他怎能如此胡来,枉顾家族声誉?那个狐狸精到底是谁,竟敢勾引我儿,害得他不顾一切?”

林素曦见状,知道时机已到,便从袖中取出一方帕子,假意抹泪,哽咽道:“夫人息怒!那个狐狸精名叫唐晓蝶,是离畔女子,在长安毫无依靠,不知用了什么妖术,竟把令郎迷得神t魂颠倒!我也曾苦劝令郎,奈何他就是不听,执意要与那贱人在一起,实在是昏了头啊!我思来想去,唯有求助于您,或许您能唤醒令郎的良知,别让他误入歧途,毁了自己的一生啊!”

她说得声泪俱下,字字诛心,但分明是在挑拨离间。陈夫人听了这番话,勃然变色,气得浑身发抖。这不就是一个狐狸精?她万万没想到,儿子为了一个众人皆知的狐狸精如此执迷不悟!这简直是在往陈家脸上抹黑,岂能容忍?

“好啊!好一个不知廉耻的贱人!竟敢用美色勾引我儿,害得他迷失本心!我今天就要会会这个狐狸精,看她还有何话说!”陈夫人怒不可遏,拍案而起,大步流星地往外走去,要去找陈灿耀算账。

林素曦见状,连忙跟上,故作担忧地说:“夫人且慢!那唐晓蝶的茶府就设在长安城南。”然后,她也迅速告辞,离开陈府。她想,只要陈夫人好好教训陈灿耀一顿,逼他与唐晓蝶断绝往来,自己的如意算盘就打得响了。到时候陈灿耀伤心欲绝,失魂落魄,正是自己趁虚而入的大好时机!想到这里,林素曦的嘴角不由得泛起一丝得意的冷笑。

夕阳西下,晚霞如火。陈府的一处密园内,陈夫人神色阴郁,眉头紧锁,显然心事重重。

不多时,陈灿耀一身锦袍前来,躬身施礼,恭敬地问道:“孩儿参见母亲,不知母亲深夜唤孩儿前来,所为何事?”

陈夫人冷哼一声,一改往日慈爱的面容,冷冷地说:“还不是为了你那桩荒唐事!阿灿,你可知错?”

陈灿耀闻言,心中一凛,隐隐有些不安。但他仍是不卑不亢,沉声道:“母亲明鉴,孩儿向来恪守礼法,不曾做过任何出格之事。不知母亲口中的荒唐事,指的是何事?”

“你还给我装糊涂!你执意要娶一个不知廉耻的茶府女子,这还不够荒唐吗?你枉顾家族声誉,被那贱人迷得五迷三道的,简直愚不可及!你觉得你父亲和兄长能容忍这等丑事败坏门楣吗?”陈夫人怒斥道,气得双颊绯红,眼中喷火。

陈灿耀闻言,不由得一愣,怎么也没想到,母亲竟会知道自己与唐晓蝶的事。但转念一想,自己行事向来光明磊落,并未刻意隐瞒,母亲知晓也属正常。

他深吸一口气,正色道:“母亲,晓蝶与我青梅竹马,两情相悦。她品性高洁,才华横溢。我与她在一起,并非一时迷惑,而是由衷敬慕。晓蝶的过往,也不曾有任何不妥。还请母亲明鉴,我对晓蝶的心意,绝非儿戏。”

陈夫人闻言,气得浑身发抖,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半晌,才缓过气,指着陈灿耀的鼻子,一字一句地说:“好啊!好一个不知廉耻的逆子!你竟敢顶撞为娘,真是执迷不悟!你可知那贱人的真面目?她不过是个离畔后的狐狸精,靠勾引男人为生!就凭她那样的出身,也配做堂堂陈家的媳妇?你简直是昏了头,辱没了列祖列宗!”

“什么?这话从何说起?晓蝶品行端方,绝非外人所言那般不堪。”陈灿耀惊讶不已,连忙分辩。

“住口!你还敢狡辩?”陈夫人勃然大怒,重重地拍案而起:“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这里嘴硬?我今日倒要问问你,那个唐晓蝶到底是什么来头?一个出身寒微,不知检点的野女人,有什么资格让你这般维护?有人告诉我,说她不够检点。这等货色,也配做我陈家儿媳?你要是再执迷不悟,休怪我亲自出面,替你把她赶出长安!”

“谁跟您说了什么?林素曦?”陈灿耀怔住了,不可置信地看着陈夫人:“您怎能轻信林素曦的片面之词?她与晓蝶向来不睦,这番诽谤,定是信口雌黄,别有用心。晓蝶的为人,我再清楚不过。她品行却是无可挑剔。您千万别被林素曦蒙蔽了!她不过是妒忌晓蝶的才华,才处心积虑要陷害她啊!”

“够了!我不管她是不是故意诽谤,但唐晓蝶毕竟是个离过婚的女人,名声败坏。这等人,如何配得上你?你要是识相,就该听娘亲的话,跟她断了来往。往后只管与林姑娘重新定下婚约,洞房花烛,也算圆满。难道你还要负了林家小姐,让我们在京城丢尽脸面不成?”

“娘亲……您怎能……”陈灿耀满脸苍白,声音颤抖:“我与晓蝶两情相悦,情根深种。此生非她不娶。林家小姐虽然才貌双全,但在我心里,始终无法与晓蝶相提并论。您若逼我娶她,只怕我无法尽到夫君的责任啊。”

“放肆!堂堂国子祭酒之子,竟为了一个贱女人,要忤逆母命!你简直是被那贱人迷昏了头,连孝道都忘了!我今天就警告你,若是执意要娶那贱人,就别想再做我陈家的儿子!我就是死,也不会允许你毁了前程!”陈夫人震怒,霍然起身,对儿子怒目而视。

陈灿耀被母亲的狠话一怔,脸上的神情渐渐黯淡下来。他缓缓垂首,眼神黯然失色。许久,他才轻轻叹了口气,擡头看向母亲,语气坚定而温和:“儿知错了。您说得极是,我这般鲁莽轻率,确实有悖门风,也辜负了林家的一片期许。但唐晓蝶绝非外人所言那般不堪,她高洁纯良,才德双全。我……我实在无法割舍对她的情分。”

陈夫人看着他,虽然依旧对儿子痴心妄想的决定耿耿于怀,却也动了恻隐之心。只见她扶着陈灿耀在一旁的石凳上坐下,语重心长地说:“阿灿啊,你说你与那姑娘是两情相悦,我也不是全盘否定。只是你们毕竟阶级不等,她又是离过一次婚的女子,行止难免遭人指摘。你我这种世家高门的身份,岂能与她这般不检点之人……不过啊,你可得想清楚了。你说要娶那姑娘为妻,可曾想过今后的前程发展?国子监的祭酒,可不是什么闲散之职。你要是贸然许了这门亲事,只怕将来……你可得三思而后行啊。”

陈灿耀听了母亲一席话,心中五味杂陈。母亲所言并非全无道理,自己与晓蝶的身份地位确实有别,若贸然成婚,难免会遭人非议。更何况,晓蝶还是个离过婚的女子,这一点更是俗世眼中的污点。陈灿耀深知,若要迎娶晓蝶,必然要面对重重阻力和流言蜚语。

但他转念一想,又觉得母亲未免太过迂腐顽固。在他眼中,晓蝶虽然出身寒微,但品行端方,才华出众。她不仅茶艺非凡,若论琴棋书画,也是样样精通。如此佳人,若论真才实学,又有几个世家小姐能比?陈灿耀由衷地敬佩欣赏晓蝶,爱慕她的纯良善良,更爱她的一片赤诚之心。这般情谊,难道仅仅因为她离过婚,就要放弃吗?

他缓缓起身,正色道:“儿子明白您的一片苦心。您是为我的前程着想,不愿我为了儿女私情,而毁了大好前途。但晓蝶之于我,绝非一时迷惑。我对她的情意,发自肺腑,刻骨铭心。”

陈夫人望着儿子坚毅的面庞,心中百感交集。自家这个最得意的儿子,年纪轻轻就已经才华横溢,前途无量。按理说,若能与林家联姻,定能青云直上,前程万里。可他偏偏执意要娶一个下贱的离畔女子,简直是胡闹!

她重重地叹了口气,缓缓开口道:“阿灿啊,你要明白,身在世家大族,一言一行都关乎家族声誉。你若是娶了那么一个不检点的女子,传出去成何体统?别人还不知道要怎么编排陈家?再者说,你要想在朝堂上平步青云,没有林家的助力,谈何容易?你若是得罪了林大人,只怕前途堪忧啊。”

“儿子明白您的一片苦心。只是晓蝶之于我,情之所钟,爱之所系。这份感情,已经深入骨髓,融入血脉,哪里还分得出什么阶级身份?再说,我陈灿耀行事向来磊落坦荡,何须怕外人闲言碎语?只要我问心无愧,又何惧流言蜚语?”

陈夫人紧蹙秀眉,一双明眸中尽是不悦和愠怒,上上下下打量着陈灿耀,一字一顿,声音冷硬:"阿灿,你若当真对那姑娘有情有义,大可以先和林姑娘完婚,巩固两家联姻。然后再寻个机会,把那姑娘纳入门中,做个侧室小妾。甚至你若是真的放不下她,不愿让她委屈,也可以在外头给她置办个院子,养在外头便是。我做娘的也不会多管什么,只当不知道便罢了。可你偏生要娶她为正头妻子,你可想过这会给陈家带来多大的麻烦?世人会怎样看待我们陈家?”

陈夫人愈说愈激动,胸口不住起伏,连脸颊都涨得通红,声色俱厉:“阿灿,你是堂堂祭酒之子,高门大户出身,将来前途不可限量t。林家千金林素曦,那才是你的良配。娶了她,你不但能巩固两家的亲缘,让陈林两姓结为秦晋之好,更能得到司业林大人的助力,仕途平步青云。区区一个不知根由的离畔女,又哪里能比得上林家千金?你若是为了玩玩,也就罢了。可你竟然执意要让她做你的正头夫人,简直是荒天下之大谬!你可知这等行径,会让陈家颜面何存?会让你爹提起来就气得胡子直翘?”

陈灿耀被母亲骂得擡不起头,却仍然不改初心。他咬了咬牙,直视陈夫人的双眼,字字恳切:“容儿子斗胆一问,您口中的荣华富贵,是儿子想要的吗?儿子幼时在书院读书,夜以继日,刻苦攻读,为的是什么?不就是为了光宗耀祖,不负众望吗?如今儿子好不容易遇到了一个心仪之人,您又为何要处处阻拦,逼迫儿子就范?难道在您眼中,高官厚禄,就是人生的全部?儿子对晓蝶的情意,发乎情,止乎礼。我虽为祭酒之子,却也不能委屈自己的心意啊。儿子宁可放弃那些虚名,也要守住内心的良知和爱情。”

陈灿耀一番话,字字恳切,句句发自肺腑。陈夫人听在耳里,细细咀嚼。半晌,她幽幽一叹,无奈地摇了摇头。她固然不舍得断绝儿子的幸福,可这门婚事,若是允了,只怕会坏了儿子的前程。而若是不允,儿子定是会铁了心与自己作对,甚至不惜断绝母子关系,也要迎娶那个女子。

陈夫人望着儿子坚定的眼神,心中五味杂陈。堂堂国子祭酒之子,竟为一个下贱女子执迷至此,实在罕见。她暗暗叹了口气,知道儿子此番恐怕是拗不过了。

她虽对儿子的执迷不悟颇有微词,但转念一想,强求也无用。不如顺其自然,等儿子自己厌了那女子,再做打算。

男人嘛,哪有不花心的?三五个月的新鲜劲儿一过,少不得就腻味了。到时候儿子自然就会回心转意,再去联姻林家也不迟。

想到这里,陈夫人便也放下了心中的芥蒂,暂且不再多管。儿子的人生,终究要他自己去走。但愿他此番痴心妄想,不会酿成大错才好。

得了母亲的应允,陈灿耀自然是大喜过望,顿时觉得就连窗外的阳光都格外明媚起来。他忙不叠地跪下磕头,千恩万谢,就等不及要将这个天大的喜讯告诉心上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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