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 - 锦绣 - 采诗燚燚 - 历史军事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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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番话说得慷慨激昂,铿锵有力。在场之人听了,无不连连点头,频频叫好。人人都为唐晓蝶的侠义之举而喝彩,对郝腩仁的卑鄙龌龊而愤慨不已。

一时间,堂上秩序大乱,郝腩仁面如死灰,大气也不敢出。

县令却是神色复杂,一时陷入两难。他当然清楚唐晓蝶所言属实,郝腩仁罪无可恕。可同时也知道,大唐律法,并非完全提倡和离。只见他用锤子重重一敲,大声喝道:“肃静!堂上肃静!”

顿时,大堂鸦雀无声。人人都屏气凝神,等待县令的发落。县令扫视一圈,目光在唐晓蝶和郝腩仁脸上流连,眉头紧锁,沉吟不决。

半晌,他才幽幽一叹,对郝腩仁说道:“郝腩仁,你身为陈姑娘的夫君,不以礼相待,反倒以暴力相向。如此行径,实在罪无可恕。本官本应严惩不贷,将你绳之以法。无奈事关夫妻私事,本官不便插手太多。依律来看,你确实罪不至死。本官姑且从轻发落,罚你当众给陈姑娘道歉。日后若再犯,定叫你吃不了兜着走!”

话音一落,唐晓蝶如遭雷击,气得浑身颤抖。这算哪门子主持公道?分明就是纵容包庇!与其这般草草了事,还不如不审!她正要开口反驳,陈离柔忽然拉住她的衣袖,朝她使了个眼色。

唐晓蝶会意,只得强忍怒火,咬牙道:“大人!区区下跪道歉,怎能抵偿我妹妹所受的伤害?至少要和离,甚至离畔也行,否则难以平民愤!”

县令闻言,额头青筋暴起,似乎极力忍耐着怒火。他阴沉着脸,冷冷地看了唐晓蝶一眼,似有警告之意。继而转向郝腩仁,声音放缓了些,语重心长道:“郝腩仁,你也听到了。唐姑娘的要求并非无理取闹,而是合情合理。你身为陈姑娘的夫君,理应善待于她。如今你不以礼相待,反倒以暴力相加,着实说不过去。”转而看向跪在地上的陈离柔,语气缓和了许多,问道:“陈姑娘,按理说,夫妻本是一体,你若执意要和离,本官亦不便强求。但若是能给彼此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未尝不是一件美事。”

陈离柔闻言,猛地擡起头,泪眼朦胧地望向县令。那眼神中,满是绝望和恳求。

她颤声道:“大人!小女子真的不想再与郝腩仁有任何瓜葛。他的所作所为,已经让小女子心灰意冷。纵然他认罪伏法,可那性子,那作派,小女子是再也无法忍受。求大人成全,让小女子和他离畔,脱离苦海,重获新生!”

听了陈离柔恳切的哀求,县令的脸色却愈发阴沉,望着陈离柔泪痕斑驳的脸,眼底闪过一丝不耐和怒意。

半晌,他才冷冷开口,声音里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陈姑娘,你身为人妻,理应以夫为天。夫妻之间的矛盾,岂是旁人可以轻易插手?你执意与郝腩仁离畔,本就有违妇道。如今竟还在堂上坚持,简直是予取予求,僭越尊卑。依律来看,你这般行径,已然是犯了欺夫之罪。本官念在你初犯,暂且不予追究。但若是你再执迷不悟,休怪本官不客气!”

这番话说得唐晓蝶目瞪口呆,几乎气得七窍生烟。她猛地站起身,也顾不得许多,冲到公案前,颤声喝道:“大人!这话就不对了。依律来看,夫妻固然应当互敬互爱,但也决计不能一味地要求女子逆来顺受,任由丈夫凌辱。郝腩仁恃强凌弱,以暴力相加,早已违背夫道。如今陈姑娘请求和离,不过是为了自身安全,这有何不妥?大人若是执意阻拦,无异于纵容郝腩仁的恶行,置陈姑娘的性命于不顾。这般昧着良心做事,枉为朝廷命官,愧对皇恩浩荡!”

县令闻言,额头青筋直跳,胡子都要气得颤抖了。他恨恨地瞪着唐晓蝶,只觉得这女人简直目无法纪,口出狂言,竟敢在堂上质疑自己的判决,这是要造反的节奏!他用力一拍惊堂木,厉声喝道:“大胆刁妇,竟敢在公堂之上信口雌黄,诽谤本官!你可知这是何等大罪?”

堂下一片死寂,所有人都屏息凝神,等待着县令的最后裁决。

可县令却只是不动声色地端坐于案后,似乎根本不为所动。许久,他才冷哼一声,薄唇轻启:“退堂!”

这一声退堂,宛如晴天霹雳t,将姐妹二人的最后一丝希望彻底击得粉碎。陈离柔如遭雷击,瘫软在地,泣不成声。

“走吧。”唐晓蝶颓然道,将陈离柔从地上拉起:“这里已经没有天理了。我们还是回去吧,另想办法。”

她们踉跄着走出衙门,在茫茫人海中飘零。陈离柔泪眼朦胧,只觉天地间一片灰暗。方才的绝望,如浪潮般铺天盖地袭来,几乎将她淹没。她不住地抽泣,身子软绵绵的,几乎无法站立。

唐晓蝶一路搀扶着妹妹,心如刀绞。她恨自己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看着妹妹坠入地狱,却无力施救。此情此景,不禁让她想起当年那个最绝望的夜晚。同样的绝境,同样的无助,一切竟毫无改变。

不知不觉,姐妹二人已回到住处。天色渐晚,夕阳如血,将乌云染得殷红如血。残阳如火,照在脸上,灼人肌肤。

陈离柔呆呆地望着天边的红霞,泪水悄然滑落。那殷红的晚霞,宛如她心头淋漓的鲜血,将她的悲伤诉说得淋漓尽致。

四周一片死寂,风悄然拂过,只留下漫天的哀伤。

“呦,告状的滋味如何?是不是感觉大快人心?”一个令人作呕的声音骤然响起。

姐妹二人猛地擡头,只见郝腩仁正阴森森地站在院门口,脸上挂着一丝得意的冷笑。

他环视四周,语气嘲讽:“告诉你,休想从老子手里抢人。陈离柔是我的女人,你休想带走她。今儿个,我就让你也尝尝挨打的滋味,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多管闲事。”

唐晓蝶闻言勃然大怒,一跃而起,挡在陈离柔身前,目眦欲裂,朝郝腩仁怒吼:“你这个畜生,简直丧尽天良!你还有脸来这里耀武扬威,威胁恐吓?我告诉你,休想再动陈离柔一根汗毛。从今往后,我唐晓蝶就是拼了这条命,也要护她周全。你要是敢再对她施暴,我就把你大卸八块!”

郝腩仁闻言哈哈大笑,笑声中满是不屑与讥讽。上下打量着唐晓蝶,眼神中全是轻蔑之色:“就凭你?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也敢在我面前叫嚣?告诉你,陈离柔是我的女人,我爱怎么玩就怎么玩。你算什么东西,也敢来干预?不想吃苦头的话,就乖乖闪一边去。否则,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你休要猖狂!”唐晓蝶咬牙切齿,恨不得冲上去将这厮碎尸万段:“我说过,陈离柔已经不是你的女人了。从今往后,你若是再敢伤她一分,我定叫你不得好死!”

“放肆!”郝腩仁勃然大怒,骂道:“一个泼妇,竟敢在我面前放肆?看来你是欠收拾。也罢,今日我就连你一起收拾了,让你也尝尝挨打的滋味。”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声洪亮的怒喝骤然炸响:“住手!”

话音未落,两个身影疾步冲入院中。为首那人,身形修长挺拔,气度不凡,一袭青衫,飘逸俊朗,脚步沉稳有力。正是国子监监承,陈灿耀。而他身后,则跟着他的仆人,福安。

陈灿耀一进院门,目光便直直落在郝腩仁身上。目光凛然肃杀,令人不寒而栗。郝腩仁被这目光一扫,竟是浑身一颤,只觉一股寒意,自脊背升起,席卷全身。上次可没少吃陈灿耀的苦头,而今对上那双冰冷的眸子,不由得心虚气短,额头渗出冷汗。

陈灿耀缓步踱至众人面前,负手而立,背脊挺得笔直。只见他上下打量郝腩仁,语气森然:“郝腩仁,又是你。你这个不要脸的东西,还敢在此胡作非为,欺男霸女不成?”

郝腩仁见势不妙,哪里还敢放肆?只得陪笑哈腰,谄媚道:“陈大人,您这话就不对了。我与内子不过是夫妻间的一点小矛盾,您就不必费心。再说,男人教训自己女人,也不算什么胡作非为吧?”

他转身对着唐晓蝶,语气柔和了几分,问道:“蝶儿,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这厮为何还敢找上门来,难道官府不管管吗?你快给我说说。”

唐晓蝶望着那张熟悉的面容,一颗七上八下的心才慢慢平静。将事情原委,一五一十地道来。从陈离柔遭受家暴,到自己搜集罪证,再到去县衙控告,最终换来县令的不管不问,通通和盘托出。

陈灿耀越听越气,俊脸铁青,简直要气炸了肺。他恨恨地瞪着郝腩仁,指着他的鼻子怒斥道:“你这个畜生,欺软怕硬的东西!仗着自己是个男人,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公子息怒!”一旁默默无言的福安,忽然擡起头来,缓缓说道:“这种人渣,不值得公子亲自动手。郝腩仁此等奸佞恶棍,生性狡诈,必然不会轻易就范。依小的之见,不如交由我全权处置。我能叫他乖乖吐出离婚文书,从此不敢造次!”

陈灿耀闻言,眼前一亮。他对福安的能耐,可是心知肚明。若是由他出面,此事必然迎刃而解。这个福安,虽然只是个下人,却是他最得力的助手。不论什么难事,但凡交到福安手上,十有八九都能完美解决。他颇有些刮目相看,暗忖道:不愧是跟了自己多年的人,是有两下子。

想到此,陈灿耀嘴角泛起一抹微笑,轻轻颔首说道:“福安,此事就交给你了。”

福安听了这话,嘴角浮起一丝自信的微笑,拱手行礼说道:“公子放心,福安必不负所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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