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112救人
打水回来,却发现雅萍对窗坐着,饭放在桌上并没有动。闵华讨好的站在一边。怎么看这个景象都像是嬷嬷在伺候主子的样子。
小曼冲我吐吐舌头,手掌横在脖子上做了个抹脖子的样子。
我小心的把暖壶放在地上,不知道又发生了什么?
闵华见了我满脸的尴尬,然后拍了拍雅萍的肩膀“雅萍,先吃饭吧!要不就凉了!”
雅萍头都不回“你走吧!不用来了!”
“雅萍,妈真的太忙了,等忙过这阵子肯定天天陪着你。这不是到年底了吗?摊上都是来灌腊肠的!一年也就这时候能看见钱。你多体谅下妈的苦衷吧!你二妹没工作,小弟还在上高中,家里需要钱啊!”
“不用了,等你忙完我早死了!”雅萍的话比窗外的飘雪还冷。
我这才明白,看样子闵华还真是会打如意算盘啊!我的心里也满是怒气。世界上怎么有这么狠心的妈呢?自己的亲生骨肉都这样子了,她还惦记着赚钱。
闵华清了清喉咙“雅萍!其实昨天我和你爸都商量好了,一人每个月出一千五雇人来照顾你行吧!这样子就两不耽误了。你说行不行?你要是不愿意,我和你爸再想办法去!”
我明白了昨天那场暴力弹劾的结果就是这样的和平解决。那么我估计最后那个平改大院也是被他们二一添作五了。心里不由得为雅萍可悲。本来我以为雅萍肯定会拒绝,没想到雅萍却回过头来说道“好!就这么办吧!”
我和小曼面面相觑,不知道雅萍葫芦里装了什么药。
闵华脸上露出惊喜,看来一个月一千五的代价对于她灌肠所赚的钱肯定是九牛一毛了。
“诶!我就知道雅萍最乖!妈没白疼你!”
别说雅萍了,就连我都出了一身鸡皮疙瘩。真是防火防盗防亲娘啊!
雅萍的情绪却相当冷静“不过这个看护要我自己选!你们给找的我才不要呢!”
闵华脸上堆着笑“行!我们雅萍最懂事了,你是不是已经找到人照顾你了?”
雅萍冷冷一笑“对啊!我找的要照顾我的人就是楚君姐!你认识的!”然后她转过身来对我莞尔一笑。
“我?”我嘴巴张的老大。雅萍的这句话真是太让我意外了。
雅萍眨巴一下眼睛“对啊!楚君姐和小曼姐昨晚的谈话我都听见了,你不是正在找工作吗?在还没找到工作之前就先照顾我吧!反正也不会耽误你很久的!”
偷听?雅萍原来昨晚也没睡着,这妮子真是鬼。本来我想拒绝,可她的后半句话却让我把拒绝的话咽了回来。雅萍说的不很久谁都知道是什么意思。我怎么忍心去拒绝,可照顾雅萍是有很多责任的,没有护理经验的我能做好吗?
“这……我不怎么会照顾人!雅萍你看我能胜任吗?”我一时拿不定主意。这倒不是工作和钱的问题。而是雅萍拼命和我眨着眼睛做出可怜无辜的表情,我把拒绝的话还是咽了回去。
闵华喜出望外“行!我看就这么定了,小丁你在火锅城也没几个钱,还挺累,辞了也不可惜。快过年了多赚点也挺好。小丁手脚麻利一定能照顾好我们雅萍的!”她唯恐我会变卦,又使劲把我夸了一遍。
她怎么就忘记了在火锅城因为碰着了她的貂,数落我笨手笨脚了?现在闵华就是想快点甩掉雅萍这块烫手的山芋。
就这么我稀里糊涂的变成了雅萍的护工。当然顺便照顾小曼。
小曼的刀口长好恢复得不错,第一次化疗后她就出院了。等下个月再来化疗。
闵华和她老爸果真放心的把雅萍交给了我,两周时间一次也没来过。
病房里剩下雅萍和我,这时候雅萍已经病得很严重了。有时疼起来就不能吃东西,吃过就吐。而且一直吐到昏厥。止痛针从一开始得一针也变成了三针。
唉!这可真要命。苏医生的话犹在耳边“张雅萍的肿瘤已经扩散了,除了杜冷丁,现在任何的治疗都是没有意义的,不如在她最后的日子了让她过得开心点吧!”
我看着苏医生隔在镜片后的目光,那目光里是医者的冷静,偏偏冷静的让人难过。
我的鼻子一酸“真的没办法了吗?”
“嗯!没有。”苏医生的话坚定的判处了雅萍死刑。我的心一阵战栗。
“可她才二十六岁!还没有结婚呢!”我的声音已经哽咽。我替雅萍叫屈。
苏医生把烟灰弹在烟灰缸里,向椅子靠背上靠去“生命其实就是随机抽取的,在降生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了死期。雅萍不过没那么幸运,抽到了短命。每个人都会死,早晚而已。”
苏医生说得轻描淡写,把生死说得就像吃大饼一样简单。“雅萍太可怜了,一定是大便完没有洗手,这臭手怎么就抽中这个破命运呢!”我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随即我就后悔了,在一个不太熟的男人面前谈到大便,似乎我真的是太……。
苏医生竟然被我逗笑“形象!不算是谬论!好好照顾她吧!让她少些遗憾!她所有不幸中的万幸就是遇到了你,你会有好报的。”
我不想继续谈话了,万幸?好报?哪个我也不认同。我在意的是现在我能做什么?我没敢问雅萍剩下的日子是多少,是用年用月还是用天来计算呢?
雅萍见我发呆,放下手里缝着的十字绣平安结。“楚君姐,你在想什么?”
我把心思收回来“没什么!你别累坏了,别缝了!”
“没事儿,现在我正无聊呢!”
我看着雅萍深陷的眼窝,愈加瘦削的脸。心里不是滋味。我知道藏在她坚毅嘴角不肯说出的是那个大粪,虽然她只字不提这人,可这人却从未离开过她的思绪。
“雅萍,和我谈谈大粪吧!”我的话把雅萍吓了一跳。她拉出线的手定格在半空。
“大粪?”她重复着这两个字。
我总结了一下,非常想念一个人会有两种极端。要么只字不提,要么滔滔不绝。
现在雅萍两个极端都占了,她起初的只字不提从现在起变成了滔滔不绝。也许她也一直想找个人倾诉这些。我很愿意成为她的听众。并不是我有多么喜欢探人隐私,而是我要一步步接近并终结雅萍的遗憾。
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