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阴差阳错
盛夏季节的北方,地面上的阳光柔软,绵密,暖洋洋地流淌在豆苗和田垄之间。
但是,地道下面却是黑暗,潮湿,阴冷,散发腐朽地泥土气息,还有一些看不见的虫子或老鼠悉悉簌簌爬动的声音。
周亦凡有点儿害怕蛇虫鼠蚁之类的东西,毕竟她也是个女孩子。
周亦凡呆了一会儿,眼睛逐渐适应了黑暗。那个黑洞洞的坑道看起来越发清晰,因而也就显得更加深邃和诡异。
周亦凡下意识地舔了舔嘴唇,她忽然觉得有点口渴,她已经将近一天没有吃饭喝水了。
饥饿的感觉一下子爆发出来,胃里激出一股酸苦的液体,直冲喉咙。周亦凡周忙搅乱地捂住了嘴巴,硬生生地把酸水又吞下肚子,搞得她自己都觉得恶心。
“操!”周亦凡暗骂了一句,直勾勾地盯着坑道口看了一会儿,决定自己先爬出去找点儿吃的充饥。
如果再不吃东西,如果追进了坑道发生什么危险的话,自己都没有力气应付。而从刚才老梅对待小安的态度来看,还是很有顾虑的,因此即便老梅追上了小安,小安也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危险。
周亦凡这样说服跟安慰自己——找点儿东西吃,马上下来追。
周亦凡试了试地道口边上的泥土立壁,发现表面虽然是泥土,但是后面隐约有砖石的缝隙,看起来这个地道最初修建的时候,是砖石堆砌的坑道,只不过年深日久,墙壁上积满了泥土。
周亦凡试探着抠住泥土和砖缝,尽量抓得牢固一点儿,然后手脚并用,像一只僵硬的壁虎,慢慢地又爬又拱,蹭上了地面边缘,猛地一跳,抓住了那架木门板的合页,抻足了力气把自己拉了上地面。
她本来就已经饥寒交迫,这一番竭力挣扎更让她劳累过度,周亦凡一头栽在小安曾经跌倒过的地方,像只野狗一样的呼呼喘息起来。
喘息了一会儿,周亦凡忽然隐隐约约听到远处有汽车连续行驶过来的声音,轰鸣声中还夹杂着一阵奇怪的音乐。
周亦凡心里好奇,懒洋洋地抬起半个头,看见吴家老宅前面那条路,也就是他和老马并肩走来的那条路上,前前后后开过来三辆汽车。
前面第一辆是一架白色的面包车,后面跟着两辆黑色普通商务车。
音乐是从第一辆白色面包车上面响起的,低沉阴郁,但是听不真切。周亦凡侧着耳朵仔细听了一下,才恍然大悟,这音乐竟然是哀乐。
这时,从后面跟着的商务车车窗里各自伸出一只手,洒出一蓬纸钱,乱纷纷地在飘落。
原来是一家办丧事的灵车队伍。
周亦凡顿时没了兴趣,正想溜达到不远处的另一块田地,哪里有一片玉米,她琢磨着掰两只玉米棒子啃两口,权当充饥。
这时,远处的路上,迎着灵车开过来一辆三轮车,车斗箱里横七竖八地摆着成箱的方便面,矿泉水,火腿肠。
周亦凡一眼就扫到了那些食物,眼睛里闪出一股绿光,嘴角流下一道口水。
那三轮车夫看见灵车开过来,识趣地把三轮车停在了路边。
周亦凡马上追了过去,边跑边喊:“师父!师父!等我……”
那三轮车夫看见田地里有个衣衫不整,满身泥土的大姑娘大呼小叫跑过来,一边跑一边叫“师父”,便迎合着喊道:“不要着急,八戒……”
周亦凡噗地一声笑喷了,差点岔了气。
灵车和三轮车擦肩而过,缓缓地走远。
周亦凡三步并做两步跑到了三轮车前面,饥肠辘辘让他只对眼前三轮车上的方便面和火腿肠有兴趣,她甚至都没有多余的目光去扫视一眼最后经过的那辆办丧事的车辆。
如果她可以看上一眼的话,她就会发现车里坐着她认识的人——广电局大院的门卫老曹的老伴和老曹的大儿子和那个小男孩破破,也就是曹山的妈妈和哥哥和侄儿。
今天是离奇去世的老曹下葬的日子,按照他的遗嘱,他要被埋在思故乡山坡上的这片土葬坟地里,因为,他一直挂念的小儿子没有回来。
时间,只错过了擦肩而过的那几秒钟,便再次戏谑了周亦凡。
炼师的农家乐院子里。
神秘老人摩挲着炼师的脊背,轻声问道:“你的媳妇儿呢,怎么不让我见见?”
炼师猛地一凛,抬头,无限乞求地看真这位神秘的老人,低声说道:“师父,她不在家里。”
老人的目光一瞬间收缩,变得异常阴森凛冽。
老人再次转过头去,盯着那座大房子虚掩着的房门,若有所思地沉默着。
这时,女杀手毒花已经来到一直昏睡着的保安的身边,扒开的他的上衣查看了一下肩上的枪伤,然后对闻道士说:“你去到车子里,把我的驾驶座上的皮包拿过来!”
闻道士哼了一下,似乎没听到。
毒花加重了语气,威胁似地口气:“我说,你去把我的包拿来!听见没有?”
闻道士大咧咧地咧嘴一笑:“我,他妈的又不是你的跟班!”
毒花恶狠狠地盯着闻道士,缓了一下,居然叹了口气:“算了!我自己去吧。”
他竟然真的走出了小院。
闻道士像个在光天化日之下剽窃得手的混混儿,嘿嘿地得意冷笑起来。
这时候,另外一个人也在低声地冷笑,不过笑声中充满了嘲讽和苦涩。
这个人就是老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