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兴，0姓苦；亡，0姓苦
“老人家，粥我已经喝了，你们有什么话，就直接说吧！”
将手中的空碗递到邢将手中，招呼几位老者进屋坐下后，萧翼面色严肃的说道。
被萧翼这么一问，老村长和身后的老者们倒是愣住了，现在当官的都喜欢这么直接了吗？不是说当官的都喜欢打太极吗？
“这……”
老村长搓了搓手，有些不知该怎么开口。
“老人家，如果我所料不错的话，你们是为附近那些占山为王的山大王们来的吧。”见老者越发局促，知道时间紧迫的奕功微微一笑，起身说道。
“嗯！”听奕功这么一说，除了萧翼以外的其他将官顿时手握腰间剑柄，他们是官，自古便与山贼土匪势不两立。
“啪嗒！”感受到屋子里的阵阵肃杀之意，有一位老者手一哆嗦，一直捧在手心的那碗粥水掉落在地。
“将军息怒，将军息怒啊！”
老村长面色一苦，连忙跪在萧翼面前，嘴里只是不断的哀求着。
最是喜欢打破砂锅问到底的萧洪，拉了拉奕功的衣袖，问道：
“参军，你怎么知道他们是为了山上那些贼寇来的？”
“主公跟你们说了多少次了，遇事要注意细节，你还记得老村长适才的话语里面，不经意间提到，辽张庄多年不事生产，都是靠着附近那些山大王们每隔一段时间发的救济粮，维持度日吗！”
“听到了啊，这又怎么了，这只能说明那些贼寇手中粮食颇丰，都有余粮救济村民了，我只能说一句他们的运气是真的好，遇到这么一群富裕的山贼。”萧洪撇撇嘴，咋地，难道就因为那些山贼给他们一点粮食，那些山贼就变成好人了？
“作为山贼，他们的职责便是抢劫附近村庄，以及打劫过路的商人，你见过哪个山贼会嫌弃自己手中粮食太多，还专门派发给附近村子的？你的脑子长哪里去了！”早已将老村长扶起的萧翼听到萧洪的话，瞪了他一眼。
这一瞪，让萧洪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这才苦着脸，小声对奕功说道：
“参军，你就别卖关子了，我这心里跟挠痒痒似的，难受得要命。”
奕功看了看身旁几位一脸求知欲旺盛的百夫长，无奈叹息一声，这才继续说道：
“适才主公说，待战争结束，他会请陛下降旨，减免赋税，让村子里逃生的年轻人们回来，但是几位老先生并没有太大的触动，而附近山林的那些山大王们，又不时救济他们，这就说明了什么？
算了，我还是直接说吧，附近那些山大王，根本就是村子里逃生的年轻人们自己组成的，所以才会时不时救济村中的老弱。”
“既然他们都在附近，为何不直接返回村子，这样不就可以既种了田，又不用过那刀口舔血的日子，还不用那么麻烦，每隔一段时间还要下山送粮食？”
问话的，还是求知欲爆棚的萧洪。
“萧百户你是名门出生，自然不知道老百姓的疾苦，战火纷飞的年代，十室九空，老百姓吃了上顿没下顿，曾经有人疑惑，老百姓为何要放弃自家闲置的良田，反而要不断迁徙到其他地方去，其他地方也没有多余的粮食给他们吃啊！
但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他们继续留在原地，他们将要面对的是什么！
朝廷会向他们征收更高的税收来维持战争，一年辛辛苦苦耕作得来的粮食，十之八九会被朝廷收走，但是如果那个地方被叛军占据，叛军也会向他们征收粮食，他们只能拿出仅有的一点粮食打发叛军，如果那个地方不断被朝廷和叛军占据，你觉得那些老百姓，还有活下去的机会吗？
还有，打仗是会死人的，死了人，不管是朝廷还是叛军，就会强迫自己治下百姓变成他们中的一员，追随他们打仗，当初我也是这么被老刑拉进去的……”
“咳咳！”奕功这么一说，一直默默听着的邢将尴尬的咳嗽一声，这小白脸，不是说好了以后不再提这事了吗！
“那个，主公，既然他们是为那些贼……哦，就是他们的子女来的，那不如听听他们要说什么吧！”
看奕功还准备继续说下去，邢将眼珠一转，立刻开口说道。
“也罢，老人家，你不妨跟我说说吧，你们到底是为了什么事来的！”
“诶诶诶！”老村长没想到，他们还什么都没说呢，就被这些当官的猜的七七八八了，被萧翼这么一问，这才反应过来，看这个领头的眉清目秀，刚刚还想替他们向皇帝求情，减免赋税呢，看样子应该是个好官！
深吸一口气，老村长缓缓开口说道：
“将军，这位将军说的对，山上那些人，都是我们的村子和附近村子的年轻人们组成的，他们不去不行啊，去了可能还会有一条生路，不去，那就只有死路一条啊！
这里和戎州距离太近，当初爆发战乱，村子里的年轻人们大部分都被叛军抓走，说是随他们一起去做什么从龙什么人，我们都是只求一天能吃饱一顿的人，哪敢奢求什么官啊，龙啊的，
但是不去不行啊，不去，那些好声好气的叛军就给你一刀，大家都怕了，最后，村子里就只留下一点点年轻人，那些叛军说了，留下他们，是要让他们种粮食，免得到时候他们找不到收粮食的地方！
我们这些老不死的，因为都有子女在军中，那些叛军到也没有太过为难，只是要求我们都得帮忙种地，还有就是三天才给吃一顿稀粥。
……
三年前，被带出去的孩子们陆陆续续的逃回了村子，但是，没多久，叛军又开始过来抓人了，说什么千秋什么，胜利就在眼前，要把村子里所有的年轻人都带走，以后啊，我们这些村子就都是皇亲国戚，等着吃香喝辣的，
他们走的时候，把村子里所有能搜刮的粮食也都搜刮走了，那时候他们隔三差五的还会来一次，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就不再来了，孩子们还在不断逃回来，很长一段时间没见到叛军过来，我们以为从此就没事了，
可谁知道，后来官府来人了，说是他们打退了叛军，保我们平安，要向我们收税，那时候，小老儿的儿子也回来了，他气不过，就带着其他的孩子们，打死了前来收税的官爷，因为害怕被官府派兵前来讨伐，我们只能让孩子们躲到深山里去。
庆幸的是，后来不知为何，官府倒也没有再派人来，听说，官府那边好像说我们这里还在叛军的控制中，暂时不方便过来。
不过我们也不敢再让孩子出山了，就怕哪一天，官府或者叛军，又派人来抓人，抢粮！而且，他们在深山里自己开辟的荒地，种的粮食也没人敢去征收，留在那里，可比回来好的多呢！
……
一个多月前，我儿就传来消息，说是叛军快要不行了，今天各位将军来到村子的时候，恰好我儿带人来送粮食，但是看到各位将军从西南方向过来，我儿就变得神神叨叨的，说什么大家可以离开深山了，
夜里交代小老儿送吃的过来，就是来求将军，放孩子们一马吧，我们这些老家伙不舍得离开故土，孩子们就不能一直留在外面，让他们回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