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爬山

翌日，容易用上数月劳苦不堪身心疲惫要出门游玩以做消遣的名头跑了。是真的跑了，留下一封口信马不停蹄的跑。

等萧冉航得知的时候那里还有人影？

“温秋这地方能之处不多，如果非要论的话，归隐寺是绝无仅有的一处。”萧冉航身边的侍卫如此猜测。

萧冉航不可置否，看不出什么意味。李腾辉知道的时候他的侍卫忧心不已，“他会不会偷偷摸摸干什么坏事了？咱们要不要派人跟踪调查？”

“萧冉航在这儿，量他十个胆子也不敢，马上要回夏都了，准备准备。”

连绵起伏、重峦叠嶂的高山之上白云飘飘荡荡，天空被洗涤了似的蔚蓝浩瀚，出了城行驶数十里，小万喊停，他们在山脚下下了马车。

一下马车，入眼便是无穷无尽没有尽头的天梯，高耸入云，天边云彩飘逸在阶梯中央，上头的部分被遮掩覆盖故而看不清晰。

风云吹过处，仿佛在云端清响的铃铛声悠悠入耳，叮叮当当…叮叮当当……节奏轻缓不定。忽然上头嗡了一声，似乎是雄浑巨型大钟被敲响，神秘威严如云霄神宫而来，听得并不够真切所以有时会怀疑自己神情恍惚听到了天外之音。

钟声里夹着和尚吟诵的梵音，和尚们虔诚地跪在大殿金像底下，敲着空心木鱼为天下英雄吟诵，为天下百姓吟诵，为天下万物吟诵。

只觉得所有伤痕瞬间被抚平，所有的疼痛在这刹那之间被遗忘，所有的功利和追求之心被少年时意气风发鲜衣怒马时的初心所替代，忍不住泪眼婆娑，相顾惘然。

“大人，咱们要不要上去？”

小万问，他愁眉苦苦看着几乎垂直向上的阶梯，温秋的山多半平缓，极少这样陡峭高峰，实在是想不到归隐寺到底以何种绝然姿态屹立在山顶。

容易奇怪地瞅了瞅他，“你没有听见什么声音？”

“声音，什么声音？”小万一愣，茫然警惕的侧耳倾听，“什么声音都没有哇，大人你听到了什么？”

“钟鸣声，风铃声。”

“没有…什么都没有听见。”小万再一次侧耳倾听，他闭上双眼排除外在杂音冥想，最后无声的摇了摇头。

“走吧，上去。”

容易目光闪烁，直接脱了外套，抓起衣袍下摆绑在腰上，然后把头发捋了捋全部挽上去，用簪发的发簪固定住，小万左看看又看看越看越不对劲。

这发型似乎是个妇人头？

他抽了抽眼角，“大人，头发不妥，妇人的头发哎，而且…衣服不太雅观。”说清了是不拘小节，说中了就是不得体，男人把衣服下摆撸起来是十分流氓的行为。

“除了你我谁看得见？”容易不以为意，“这么高的阶梯，爬上去肯定累得半死，我凉快凉快。”

她话音未落就不急不慢的踏出一步，“你在这里歇息，我自己上去瞧瞧。”

“我跟大人一起。”

小万害怕容易把他单独丢下，此处前不着村后不着店，阶梯两侧杂草树木两人之高，越往上显得越幽深如长满魔物的森林，好比兔子洞，虽然…阶梯不染纤尘，干净得几乎异常。

极大的反差让人心头充满了怪异感。

“想来就来吧。”

容易没有拒绝，阶梯高耸入云，千百步不在话下，如果能凭借着自己毅力坚持到底，对自身的磨练有好处，况且小王不是要习武吗？

习武之人吃不了苦便成不了气候，他早些明白这个道理也好。

嘿哧嘿嗤……

走了一百多步，小万弯下了腰，用手撑着膝盖一步一步上去，再不复初始时期蹦蹦跳跳满心的欢快愉悦，额头沁满汗水。

容易则截然不同，它还是从第一步上去时一样神清气爽，不紧不慢，脊背腰身在同一条直线上，手臂和臀部缓缓摆动。

小万羡慕的看了看。

“呼呼呼……”

走到三百多步的时候，小万上气不接下气，他时不时抬一抬酸痛的腿脚，活动活动以使受到损伤的肌肉缓解几分疼痛，脊背与膝盖无声无息靠近了几公分。

容易还如从前一样气定神闲，面无表情，头顶上斑驳的树影在她白皙的脸上头像黑白闪烁的不规则格子，光洁流畅的面部线条仿佛由月光勾勒而成。

见到这一幕，小万抓住栏杆忍不住叹息。

大人太厉害了。

“大人~，大人你等等我……”

在五百多步的时候，小万只能勉强看到特意等待的容易的身影，他忍不住呻吟，有气无力，语调拉的可以去唱一出黄梅戏。

容易的呼吸一如既往的平稳绵长，她端端的屹立在上头，居高临下的凝望下去——幸好没有恐高症，不然一个头晕眼花滚下去得出大事。

“大人……”小万气喘吁吁的爬了上来，真的是用爬的，双手双脚齐齐用上，根本不在意什么形象。

他想的很清楚了，既然山上没人，装模作样给谁看，山野里飘荡的孤魂野鬼么？大可不必了。

“大人。”他擤了擤鼻子，上脸通红通红，大汗淋漓宛如大雨淋下，“还有多远呐？”

“不想上去了？不想上去的话你便回去。”

容易短暂的等了他一下，继而拾级而上。

这话她说的风轻云淡，只是其中裹挟着淡淡的不以为意和不出所料，小万初初涌上来的退意和悔意刹那间烟消云散化为齑粉。

“我说了要跟大人一起去，一定会去的。”

容易嗯了声，“保持好呼吸频率，不要胡思乱想，不要用嘴巴呼吸。”

“什么叫呼吸频率？”小万眼睛明亮，脸上滴落的汗珠在阴影之下闪烁晶莹剔透的光泽。

“呼吸次数，把你的呼吸调整平稳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