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婚配
再婚配
与此同时，一个妇人手挎小包，从一堆围观看笑话的人群中走过。
她就是李媒人，受前几日谢父相托，她今儿特意过来给谢萍介绍相亲对象。
“按理说之前黄了一次，我不愿再接你家这差事，可你家姑娘长得好，多得是小伙子喜欢，我也就勉为其难再跑一趟吧。”
李媒人掏出包里的一小摞照片，一一摊开介绍，“这是岗上老王家的二小子，人长得不错，就是家庭条件差了点。上面一个哥，下面一个弟，一家三个壮小伙儿。”
“三个？那几套房？”谢母问。气归气，对女儿的终身大事，她还是上心。
“嗯，目前就一套，三间房，兄弟仨一人一间。”
“一大家子挤在一起，那住着别扭，再说人多住一起，难免会磕磕碰碰……”
“那这个，”李媒人指着另一张照片，“家里就他一个独子，三间宽敞大瓦房，就是爹妈老了点……”
“多老？”谢母拿着那照片，仔细端详，“我看这人年龄也不小了吧。他多大？”
“三十来岁，还可以。”
“那年龄差距也是有点大，我家姑娘还不到20呢。”谢母直言直语。
李媒人脸上有点挂不住，表情讪讪地，开口也没了好腔调，“得了，后面的都不用再看了，你们估计更相不上。”
她将那些照片一股脑儿又塞回包里，站起来拍拍身子，“也不是我说你们家，挑嘛要挑最好的。可先前有好的介绍过来，你们家也没招呼住不是。”
一说到这，她就想起先前在街上被李国杰舅舅数落的事儿，他埋怨自己这个媒人收钱了不上心，好好谈着呢，咋又分了？
“那李国杰你们还记得不？人家现在生意搞得风生水起，不仅盘下街上一个店面，而且还连开两个铺子，生意风风火火，整天数钱数到手抽筋呢。”
说到李国杰，谢父谢母没再吭声了，过了会儿，谢母喃喃开口：“可他对我家姑娘不上心……”
“嗨，你啊，头发长见识短，妇人眼光！”李媒人一屁股坐在谢母身旁的椅子上，摊开手掌讲起大道理，“人家那是做生意干大事的人，哪能跟个娘们似的整天情情爱爱黏糊磨叽在一起？你女儿要是真嫁给他，以后就是老板娘，要威风有威风，要钱有钱，多好啊！”
见谢母低着头不吭声，李媒人使劲捅了一下她胳膊，“嗨，难不成你想以后找个穷得没边没沿、整天黏着你女儿的人当女婿吗？”
闻言，谢母猛然擡起头，她想到了代佳炜。
见谢母对这话有触动，李媒人赶紧趁火浇油，“那样的人可不就对你女儿上心了嘛，毕竟他除了你女儿啥也没有啊？”
谢母与丈夫对视一眼，他们不知道李媒人为何会这样说，疑心她是否知道了什么。
“她李婶儿啊，还是你讲的道理对，男人嘛，就是要干事业的。”谢父抽了一口烟，呵呵笑道：“这话是谁跟你说的，还是你听到了什么？”
“这还用谁跟我说嘛，我自己能不知道？我来的时候……”李媒人本想继续说，来的时候没听到什么。
可她转念一想，谢父忽然问这话，有点不对劲。
都是老狐狸，李媒人不想被套出话，于是摆摆手，“别人说啥不说啥的不重要，关键是我信不信。”
那意思就是她作为两边传话的媒人，她说的什么才最重要。
“那……”见李媒人不上套，谢父也不再多说什么，他想了下问：“那李国杰那边什么意思？他还想跟我家萍萍走到一起吗？毕竟他俩之前也分了的……”
一说起这个，李媒人瞬间来劲了，她说先前见到李国杰的舅舅了，“人说外甥心里挺惦记你家姑娘，让我有机会再在帮忙说和说和。”
其实李国杰舅舅自恃在乡里有点身份地位，很是把李媒人说了一顿，说她介绍的姑娘没定性，害自家外甥丢面子。
当时李媒人讪讪地不敢搭腔，没想到今天她发现，谢家势利眼，一般人家看不上，内心里还是挺中意李国杰的。
她就想着再试一试，万一这桩婚事成了，自己也好在李国杰舅舅面前擡起头。
“其实要我说啊，这叫‘好事多磨’，你俩说是不是？”李媒人赶紧趁热打铁，“我看他俩呀，般配得很，有夫妻相。你俩啥意见？这事儿得抓紧……”
“没错，这事儿得抓紧！我们没啥意见！”谢母看着丈夫，决绝地说：“只要李家同意，三天后过来下聘，七天后娶亲。女大不中留，早点嫁人我们也了了一桩心事。”
“嗨呀！”李媒人喜得一拍大腿，“大姐，还得是你啊！爽快！成，我这就回去跟他们说，必得让李家拿出百分百的诚意，来娶你家姑娘。”
说完，也不等招呼，李媒人喜得颠颠地走了。
“你说，婚事就这样定了？”望着离去的李媒人，谢父有点茫然。
“不然，还能咋办？那个死女子，做出如此没脸没皮的事儿，趁还没东窗事发、人尽皆知，赶紧将她嫁人。”
谢母回头看着丈夫，咬牙切齿道：“刚你弟过来说，人在他家里。你们好好劝劝，我是不想再见她。”
末了，她凄然一笑，自嘲道：“我老了，还想多活两年。”
——
“哎呀，你可别再犯傻了。李家条件不错，趁人家还不知情……你老实嫁过去。”
“可，二婶儿，他对我没啥感情，我不想嫁给他。”谢萍扣着指甲，一脸的不服气。
“你……说你傻你还真傻，那感情能当饭吃还是能当衣穿？只要他给你钱花就行了，你管他有没有感情。”
“可……”
谢萍还想说什么，二婶儿拉住她直往外走，“眼见为实，今天是李家下聘的日子，他们送了很多的聘礼，你家院子都快摆不下了。咱村里谁家闺女结婚能有这样的贴面。走，你跟我去瞧一瞧。”
拗不过二婶儿，谢萍只得跟着她一起来。
她在二叔二婶儿家住了整整三天，乍然到了家门口，谢萍不敢贸然进去，她不知道母亲是不是还生她的气。
院门口挤满了围观的人群，透过人缝，谢萍看见李国杰一身西装革履，头发梳得根根分明。
他比之前又富态了不少，手腕上明晃晃金灿灿的手表在阳光下发出刺眼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