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缘落（4）

第57章缘落（4）

段怀锦怔怔地盯着那人的侧脸，眼睛一动不动，脸颊上的肌肉隐约在颤抖着。

时间静止了几秒。

只听那人继续道：“你来的那天，我就知道是你。”

顿段怀锦鼻子一酸，强忍着眼泪掉下来，再开口时，他的嗓音多了几分沙哑。

“那你为什么还留下我？”

霍少允故作轻松道：“小喜说得对，免费的苦力，不要白不要。”

段怀锦一下子气笑出声来：“你还是这般嘴硬。”

他缓缓蹲下身，与霍少允平视，而后轻轻抚上他的唇瓣，引得霍少允猛地一激灵，声音颤抖道：“做什么？”

段怀锦用手指摩挲着他的唇瓣，低声道：“脂膏没抹匀，我帮你。”

霍少允放下手，任由着段怀锦。段怀锦轻轻地将脂膏抹匀，然后仔细端详着眼前人，脸似乎更加削弱了，一点肉感也没有，脸色白的吓人，只有唇上那一抹红看的艳丽。

他摩挲着他的唇瓣，觉得喉咙里像是堵了什么一样难受刺痛，他停顿了许久，才开口，声音带了一丝轻微的颤抖。

“阿允，可以让我亲亲你吗？”

霍少允微微皱起眉头，段怀锦的声音极其小，以他现在的听力根本听不见。

“不回答，我就当你同意了？”

霍少允疑惑着，突然感到一股清凉覆上了自已的唇瓣，而后慢慢吮吸，直到打开他的唇齿。他微微一愣，想推开段怀锦的手终是认命般的放了下去。

许久，段怀锦才放开霍少允，给他呼吸的时间。

霍少允头抵着段怀锦的肩膀，微微喘息道：“你既亲了我，就要付出一定的报酬。我想听你弹琴，好吗？我教你的那首曲子。”

段怀锦“嗯”了一声，将人打横抱起走出屋外，放到梨花树下。他又起身转进屋里，拿出古筝摆放在他与霍少允的面前。

他学着霍少允的样子仔细地弹起那首曲子。

肩膀一沉，段怀锦微微侧头，与霍少允的头相抵。

伴随着悲凉的曲子，霍少允像是想到了之前，惨然的笑了笑，自顾自说道：“我走之后，你一定要厚葬我。毕竟我们也相好过一段时间。”

“对了，墓碑上不要刻霍少允三个字。”

“你知道的，我不喜欢。”

段怀锦不停手上的动作，他的眼眸失去了往日的色彩，内心的痛苦如滚滚洪水般席卷而来。

他哑声打趣道：“你嫁给我吧，嫁给我，我以将军夫人之礼厚葬你。”

霍少允不答。

“嫁不嫁？不回答我就当你答应了？”

“我听不见。”

“当真听不见？”

“……”

“你走后，我就让说书先生讲我们的故事。从哪里开始呢？威名赫赫的大将军给自已捡了一个将军夫人回来，把将军夫人好吃好喝的供着，将军夫人却铁石心肠，跑了，留下将军一人孤独在世。”

“……”

“九年的好吃好喝供着，六年的浓情蜜意，可怜了那将军，到最后也没能得偿所愿。你说？这位将军夫人心是不是石头做的？怎么捂都捂不热？”段怀锦凑近霍少允的耳边说道。

霍少允忍不住底骂一声：“混账。”

“这不是听的见吗？嫁不嫁我？”

霍少允紧抿着唇，依旧不答。

一阵风吹过，微风携带花瓣落到了霍少允张开的手心中，他愣了愣，问道：“什么花？”

“梨花。”

“......开的盛吗？”

“快谢了。”

霍少允闻言，将手心中的花瓣紧紧握住，靠在段怀锦的肩膀上微微一笑：“段怀锦，梨花谢了。”

“还会再开的。”

“是呀……还会再开的。”霍少允摊开手掌，花瓣随风飘落到地上。

段怀锦眉头紧皱，心底泛出一丝刺痛感，唇瓣用力抿了抿，没有说话。

霍少允的呼吸越来越轻，他软软地躺在段怀锦的肩膀上，平淡道：“段将军，我祝你在沙场上……金戈铁马，万里捷报。”

“段怀锦……我只愿你平安顺遂，得偿所愿。”

段怀锦鼻子一酸，闭上眼睛，眼泪不受控制自眼角滑落。

“花谢了……我也该走了。”霍少允努力勾起一丝微笑。

段怀锦只觉得肩膀一沉，连身上那人轻微的呼吸声都听不见了，才缓缓转身将人紧紧抱在怀里。他埋下头，将他紧紧抱紧，忍着不出声，眼泪却怎么也止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