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悔啊!
我悔啊!
薛菲絮觉得老妇人这样看人有些恐怖,往程紫的身后躲了躲。
程紫护住薛菲絮,主动将他们是因为对那位暴毙者的死因感到蹊跷,才贸然前去认领尸体一事给说了出来。
老妇人虽然猜到他们肯定还隐瞒了什么,但对方所说不认识那人的话,应该是真的。
确认了这点,她松了口气,开始娓娓道来自己的故事。
“我的丈夫,在十多年前的时候,是观城小有名气的铸剑大师,有不少人慕名而来找他锻剑,这不仅是他维持生存的手艺,也是他唯一的爱好。”
“可我却只是一个普通卖酒女,这辈子最渴望过的就是夫妻相携的平淡生活,他整日里都呆在他那个铺子里打铁,连夜里睡觉也不回来,时间长了,我怎能不怨!”
“刚开始的时候,还只是小吵小闹,后来有一次,他连续三天都没有回家,我去找他的时候,他说自己接到了一个单子,是个大主顾,出价很高,要求他用一种特殊的材料融入其中,锻造出一把独一无二的剑,且只给他半个月的时间。”
“就算是我这样不太懂得铸剑的人也知道,想要在半个月内打造出一把好剑,有多么的困难,那得没日没夜干活才行,我既心疼他的辛苦,又气他不和我商量就接下了这个活,思来想去,反正他也不回家,我还不如自己先回娘家住着,等他忙完了再回来。”
“谁想到,这一别,竟是永别……”
提到伤心事,老妇人忍不住哽咽着落下泪来。
程紫掏出一张手帕递过去。
薛菲絮也安慰道。
“婆婆,您看开点,就算是丈夫去世了,您也还有别的亲人呢。”
听到薛菲絮对自己的称呼,老妇人擦脸的手一顿。
“别看我现在这个样子,白发苍苍的,其实我也不过才三十多岁。”
她擦干净脸来,露出一个苦笑,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但是在场的所有人却都听懂了她的未尽之言。
贺听有些犹豫的小声问道。
“您的丈夫,是怎么……是因为,那把剑……”
老妇人点点头。
“没错,就是你想的那样,他在将那把剑成功打造出来之后,就被灭口了。”
贺听一下子捏紧了拳头。
会做出这种事情的,不用想也知道是谁。
难怪对方在看到他拿着这把剑的时候,会露出那样的神情。
“可你是怎么认出来这把剑的?当时您应该不在场才对。”
既然选择灭口,就不可能会留手,除非那些人根本就不知道老妇人的存在。
老妇人稍稍平复了一下心情才继续说下去。
“时间太紧了,老余,也就是我丈夫,他应该是刚刚将剑给打造出来,就被那些人给杀了,自然没能将与之匹配的剑鞘打造出来,那些人也发现了这件事情,就随手在他的铺子找了个还算合适的套上,但他们不知道的是,这剑鞘上的花纹其实是我设计的!”
“那会我和老余刚成亲没多久,感情也好,还经常去铺子里给他送饭,他说我虽然不用剑,但作为一个将来铸剑大师的夫人,怎么能没有一把属于自己的剑呢,于是非要给我也打一把,我当时心中好奇又甜蜜,来铺子里的次数更加多了,有时不送饭的时间,也会来陪着他。”
“后来他见我感兴趣,便提出可以亲手指导我给剑鞘设计花纹,后来我们便一起画出了这把剑鞘,虽然现在已经换了颜色,可那毕竟是我……我怎么会忘记!”
贺听见她说着又有些激动,连忙将挂在腰间的剑取下来,递过去。
“确定就是它吗?”
老妇人时隔多年,终于又再次触碰到了这由她和爱人一起设计剑鞘。
她粗糙的指腹轻轻的顺着上面的花纹游走,脸上表情夹杂着怀念与心痛,看得几人都有些不忍。
薛菲絮更是直接别过头去,偷偷抹起了眼泪。
老妇人抱着剑长叹一声。
“我悔啊!”
原来当初在她回娘家后没多久,余铸剑师就给她写过一封信,只是那信送的十分小心,辗转了半个月才送到了她的手上。
信上说他意识到自己错了,这个单子确实不该接,只是现在想推也推不了了,只能硬着头皮做下去,如果她拿到信的时候还在娘家,就不要再回来找自己了,从此以后就当两人再没关系。
同时信上还提及了让妻子小心脖子上有奇怪纹身的人,以及他有预感自己正在打造的这把剑可能有些不对劲。
老妇人在看完信之后,也意识到有什么可怕的事情发生了,所以她烧掉了信,忐忑的躲在娘家不敢回去。
“他在信上,形容这把剑是害人之剑,使用起来会付出相当大的代价,所以我才说,这把剑不是好东西,拿走是为了你们好。”
“原来如此,原因竟是这样。”
贺听知道赵逸说的是他内力之前出问题,却查不到原因的事。
老妇人却以为他们说的是自己之前算计抢剑的事。
想了想,干脆将之前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玉华楼的那人其实并非暴毙,而是死于我之手……”
程紫有些惊讶。
“你是说,你用自己亲手酿造的一坛烈酒中,把他给喝死了?”
老妇人显然对此颇为骄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