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新视线（五）后方
12月2日，中午十二点半，京远大学的第五食堂内。
在上午的比赛以比分3:1结束后，冯仪也早已满身是汗，她只来得及套上体育服外套与长裤，稍作休整，便匆匆跟着余晖先队友们一步前往食堂。
她已经约好了人。
买好饭后，她同余辉一路向食堂某处阳面且靠窗的座位走去。黄琦和罗笛——在那边等着她们有了一会儿了。
“来来来，坐坐坐！这儿的窗还透点儿风，不大不小正好算凉快，落落汗吧来。”
黄琦热情地招呼二人坐下，即使她面前一大盘鳗鱼饭已经被吃的七七八八。
“哼。本事不小啊，在研究对付我们的招术？”
冯仪放下自己端来的一碗炸酱面，边落座还边没好气地瞥向黄琦那双翠绿色的含笑双眸。
“最后不也还是被你反将一军了吗？我们可没招募到打得过你的新禁卫军啊，冯大少——小刺小划还伤不到你的天下吧，你又要笑傲江湖了？”
“小笛冷静，冷静～都打完了，放宽心嘛。”
“冯仪，你说话也客气点啦。”余辉也提醒地用手肘撞撞一脸怨气的冯仪，无奈地向同在调解中的黄琦拱拱手。
“怎么，又不是我说我想招上个爱反着我意思来的家伙的。难道看不出来我也头疼得很吗？算了，和你说多了也是口干舌燥。”
冯仪用右手手腕上的黑色头绳顺手将后颈上那些被汗水潮软的发丝扎起，垂成了个像她来时一样的小马尾。罗笛越看她这条辫子越心烦，泄愤地低头狠狠闷一大口米线用力在嘴巴里嚼碎。
“新人的力量果然都很强嘛，怨不得聂明交代我要小心呢。不过你们的12号始终没上场啊，她是个怎么样的人？又是你们挖掘到的新人才？”
黄琦以诱导的方法使对方给出自己符合目的的回答。手段隐藏在话语中，对方往往不易发觉。冯仪正好也吃这一套。她刚动了一筷子面，咀嚼咽下后又用桌上的纸抽擦过嘴才礼貌地回答道：
“她或许是个可以接替我的人，也是个可培育的军师角色，观点很有参考价值。可惜实践经验不足，目前表现不如11号和13号出色。聂明和你提过她吗？也罢，她们似乎是同校吧。”
她回答得漫不经心。
“喔，原来是衡水人啊～那脑袋好用这一点好像也蛮符合这两个字的。我开个玩笑啦！”黄琦露出灿烂得毫无瑕疵的笑容，“反正是练习赛，明天就把她也带上来让我们见识见识吧？”
“少打这种算盘。”冯仪果断否决道，“你们不也有自己的新计划吗？不让我们摸明白的话就别想在我们这边得寸进尺。黄琦，为什么不用后排扣后？他们完全可以传给你，而不是……”
“若原她还需要练习，日后再说啦。”余辉贴心地补上这样一句，顺便也以这种巧妙的方式打断了冯仪咄咄逼人的质问，“其实，元旦我们还有和东南三校的联赛，到时候再看看若原的水平也不错～”
“这么巧？我们才刚和淮宁和浙知打过比赛。不过，也只有你们才能把沪新搞过来吧，那倒是可以一看！我约了许孟秋三次，可每次她都无情地拒绝了！夏训的时候她明明和我说有空来着，唉——”
“都说了，别指望狗嘴里吐象牙。”冯仪毫不留情地挖苦着，“对了，还有一件事……”
“什么？”
“你们队里或者社团里有从北京来的学生吗？银色头发的，今年该读大一。个子或许有一米七上下吧，这点我不太确定。”
“有吗，小笛？”
“我不记得有这号人。”罗笛甩甩手。
海底捞针，冯仪长叹一口气。
“津海和冀云我都问过了，连你们蒲崎也没什么消息…还能到什么地方去？晋渊和洛原的话，我想大概是不可能了。”
“别顾着你的杂事了。吃完饭之后你们不上课吗？”罗笛打断了她的喃喃自语，“我们这儿还有人指望着去外头参观呢。”
“是吗？真是精力过剩。”
“北京大爷回去好好休息吧。明天还有一场，我们会奉陪到底的。好了，告辞！队伍那边正等我们回去呢。”罗笛收拾起碗筷，“吃完了吧？我们走。”
她简单道过别，同赶忙把剩下的几口饭倒进嘴里的黄琦起身离开。冯仪久望着二人远去的背影，心乱如麻。
“真是的，又在问月涵的事啊。你真的没有她的联系方式？这样问东问西的好像也没什么用……”
余辉尝试给出建议，犹犹豫豫地吹了口碗里的菜汤。
“不过你好像去年才学会用社交软件。冯仪，这可有点像老头子哟？可不能太不赶潮流。”
“所以说，她不会想办法来交代自己的事吗？我知道她差一分的事情，但好歹最后也上个像样点的学校。”
“你不会理解的啦。”余辉苦笑着，“要是我在某个学姐的期盼下努力了几年还是没有考上她希望我读的大学的话，指定是不会有胆子来见她的。尤其是在这个学姐像你一样古怪的前提下。”
“古怪的是你们。”
冯仪平静地驳回道。
——另一边，京远大学的一馆门外。
黄琦和罗笛在这里与队伍集合。如果有人留意的话，还有个京远的家伙趁机混进来了。
蓝溪披上了体育服和一件薄皮夹克，和路尚知聊着自己高中乐队的往事，热情分享起自己手机里缓存的几首单曲。还好这人的音乐口味不像路尚知那样炸裂，只是常规的摇滚乐，作为音乐生的罗笛勉强也可以欣赏一番。
“笛姐笛姐，下午咱们能出门玩吗？”
星洵显然没早上那么精神了，但是仍旧很积极地问道。
“我觉得大伙都该去冲个澡睡一会儿。反正还不晚，对吧？我也是累得够呛啊～”
黄琦在罗笛开口之前抢答，而后非常适宜地打了个长长的哈欠。
“晚上去吃全聚德吧，半下午我们就去看天安门？”李雪舟提议道。方才她在后半场时与王彩华交替上过场，表现得还算不错。
“哟，出去玩？缺导游吗？我下午正好闲着呢。”摘下蓝牙耳机的蓝溪在这时来了兴趣，向商量着下午行程的黄琦与徐慧明毛遂自荐。面对上午时的劲敌，队员们似乎都有些犹豫，因而二人也尚在考虑。但和蓝溪聊得来的路尚知很快便代为应允了：
“可以，你下午没课吗？”
“嘿嘿，自从上大学以来我几乎不怎么上课。说白了就是…翘掉了嘛！反正都考上京远了，偶尔上几堂课再考考试保住毕业证就好啦。”她颇为骄傲地蹭蹭鼻子，“我的目标是享受自由的大学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