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桂花酒 - 我的厨房通东宫 - 簌簌吹雪 - 都市言情小说 - 30读书

第60章 桂花酒

孟陶陶画出了小样,绘制外墙只是时间问题,左右今天也不打算营业,司梨考虑后决定今天提前关门,好留出时间画画,而店里的翰林们高谈阔论许久,买到冰粉的那位翰林却始终不曾见店家上前来讨要墨宝,想好的以字画换吃喝的打算眼看是不行了,终是付了众人奶茶的账,悻悻离去。

等到第二天碰上昨日没买到的同僚问询味道时,翰林便冷着脸道,“味道尚可,只是店家不堪交际。”

一同留下过的同僚看他一眼,没戳破他昨日做的诗文里有多少描绘店主人美貌之词。

翰林的话有人信有人不信,不信的人坚持派人去买往来居吃食,仆役们到了店门一看,顿时傻在原地。

排成长龙的队伍是一回事,站在旁边守着木桶的粗豪汉子口中吆喝的说辞却让人发蒙。一个仆役没忍住上前,还没说话,就有排着队的食客恼道,“干什么呢,排队懂不懂?”

仆役陪着笑脸,问道,“这位大哥,怎么没听到有那个、那个绢豆腐奶茶?”

唐掌柜笑了起来,和气道,“每天的限量种类都不一样,昨天的是绢豆腐奶茶,今天卖的是姜糖珍珠奶茶,还剩十份,你要是要买,就先排着队。或者不限量的茉莉奶绿和焦糖奶茶你要不要?”

仆役心里犯起了嘀咕,听自家主人说要的是绢豆腐奶茶,现在没有这种奶茶,他不敢私自下决定,连忙点点头,告辞回了府中。

事情也是巧了,仆役却是来自简家,等给家里等着的表小姐复述了一遍情况,仆役还以为能得到夸奖,却听司棠道,“不都是限量的奶茶,你就不会先买回来吗?!”

住在简家几天,虽然要什么有什么,但司棠始终不敢回家,眼看着这往来居的奶茶热门起来,才有了这么一个借此回家讨好父亲的主意。她怕那可恶的往来居伙计认识身边丫鬟,才临时找了简家的人去,没想到简家的仆役这么愚笨,生生坏了她的事!

仆役被一直以温柔面孔对人的表小姐发火吓得一懵,连连道歉,“小的这就去重买,这就去,小姐莫气坏身子!”

然而等仆役匆忙赶到东市,就听前面的队伍发出了遗憾叹息,“唉,怎么就这么快没了!”仆役心里咯噔一声,再一问,却是限量的姜糖奶茶已经卖完了!这下子,他连想到回府都有些害怕了,表小姐变脸那一瞬间,虽然仍是美的,但总感觉背后有些发凉。

仆役徘徊在府门前半天没进去,从商行回来的简夫人正好瞧见,认出这是在自家做事的仆役,疑惑地叫过来问询,“府里出什么事了?你在这里等谁?”

仆役口中发苦,“是小的做了错事……”

他将事情一五一十说了一遍,简夫人听完,冷淡道,“正好回来要去寻她,同我一起去吧,表小姐人善,不会与你为难的。”

坐在阁中看书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的司棠第一眼就看到了走进来的仆役,看到他双手空空,脸色微变,还没开口,就见后面有人走了出来,她愣了愣,怒气才转成了笑容,“舅母今日怎的有闲暇来看阿棠了?”

“顺路罢了。”简夫人不咸不淡地说道,打量她几眼,“看到你吃喝都好,我也就放心了。”

司棠笑容僵住,这和说她只会吃喝有什么分别?当即描补道,“冬试将近,阿棠这些天闭门念书,却是忽略了舅母和表姐表弟,是阿棠的不是。这不,我让人去买了时兴的奶茶……”她转向仆役,笑容可亲,“是已经交给舅母了吗?”

仆役打了个哆嗦,“回表小姐,没、没买到。”

“行了。”眼看司棠要借机发作,简夫人打断了话头,“不是什么大事,你惦记着我们就行,买不买这些,都没关系。”说完,简夫人带着仆役离去,徒留司棠一脸僵笑。

等房中简家的人退去,司棠这才收了笑,将手中书卷狠狠往地上一丢,“不知天高地厚!”

跟她来了简府的素锦捡起书卷,小声道,“小姐,不若同老爷认个错,也就罢了,也好在这里受人指点……”

“闭嘴!”司棠恼怒地瞪她一眼,“现在这样回去,我成什么了?他不是更要给娘亲难看?!”

难言的委屈涌上心头,司棠说着眼圈都红了。自小她就长在母亲身边,与父亲不甚亲近,一年到头都只知道父亲在朝中做事,见面时间还没有和母亲的一半多。原本有父亲对司梨的不闻不问对比,她还以为父亲只是不善表达,其实十分宠爱于她,不然也不会打小教自己念书,也纵容她抢去司梨的许多机会。

也正是这样的底气让她敢借父亲的名头派人出去闹事,谁晓得会闹成这样!父亲那张冷漠的脸庞每每出现在深夜梦魇之中,她隐隐有些害怕,在父亲眼中,或许自己与司梨根本没什么不同。

母亲为了她和父亲争辩吵架时的泪眼闪过心头,司棠不自觉抓紧了帕子。

告别司棠的简夫人带着人一路回了主院,等到华灯初上,丈夫才匆匆从外面回来。一进门简秉德就四下看看,叹了口气,张口就是埋怨,“阿棠那孩子又在院子里自己吃饭?这事情闹得,孩子难受,你也不关心关心。”

简夫人冷笑一声,“有你为她东奔西走的,她难受什么?难受着花钱,还是难受着今天吃喝穿着?”

“你怎么能这么说阿棠?”简秉德脱斗篷的动作都停了一下,“谁跟你说小话了?打断骨头连着筋,不就来住了两天,咱家有钱,花就花了,计较这个做什么?我跟你说,白甫认了错,说是不该这样对孩子,等明天就来接阿棠回家,我正好一起过去瞧瞧阿梨。”

“瞧阿梨还等什么明天?你今天过去又没见到?”

“恪!奔虮德搓了搓脸,“她害怕,我有什么办法。”

简夫人一拍桌子,“简秉德!你给我醒醒,要是阿梨看着你为司棠东奔西跑,大笔花钱,却不管她,心里得多难受?你想过没有?而且我总觉着这事不对,先前阿梨害怕你,好歹还能让人偷偷带去瞧一眼,怎么从广济寺回来之后就一眼都不让人见了?”

“夫人。”简秉德软了声调,“消消气,你觉得不对,那肯定不对,我这就让人去查。”

“这还差不多。”简夫人翻了个白眼,“我不是说她花销大,但是你看看,来了这么久,不来拜见不来找两个小的玩,天天就知道买这买那,哪有这样的?我可是打听到了,这孩子让人去最近名头正旺的往来居闹事,那道歉是她看着该去的,你可不能去找茬。”

简秉德又是道歉又是服软,总算哄得妻子重展笑颜,而另一边,司府里,送走了舅兄的司白甫坐在窗前,表情沉宁漠然,一目十行批完了最后一份文书,转动一下手腕,“夫人在哪?”

守在旁边的小厮连忙道,“夫人来送过甜汤,小的按您的吩咐让夫人回去了。”

“嗯。”司白甫颔首,“派人去查查,大小姐在哪里,明天带回来。尾巴扫干净些。”

“是。先前查到了是向县里走,最近的县城没有找到,已经派人往远处寻了,明天定会有结果。”

两人从头到尾没有提及那个同样离家的二小姐,小厮偷眼看向主人,先前和简秉德把酒谈笑时的那个人仿佛从不存在。在司白甫注意到他之前,小厮躬身退出了书房。他心里清楚,不管是大小姐还是二小姐,这次回来都没什么好果子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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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梨拿来和孟陶陶画作对比的冰粉图已然进了皇宫,向来不到入夜不出文渊阁的内阁之首司白甫处理完自家事务,手执卷轴,站在后宫与前殿的宫门下,意态安然,像是在等人。

身旁的大太监鲁喜躬着身子,明明是皇帝近臣,民间说书中不折不扣的奸佞,却满脸的卑微和疲惫,完全不似在锦绣乡里打滚的人物。

前殿和后宫之间几乎没有人影,安静得仿佛一座空城,执着刀戟的禁军拱卫内城,不苟言笑,让人有些迷惑他们究竟是在护卫宫中安全,还是在防止宫中之人逃离监笼。

不紧不慢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着太子朝服的江衡云从半暗的宫墙拐角走出,看到等候的二人,略一点头,“司大人,鲁总管。”

鲁喜深深弯下腰,转身推开了后宫宫门,“殿下请。”

禁军们目不斜视,好像没看到那个皇帝勒令无诏不许入宫的青年缓步踏入。

若说内宫与前殿之间是安静,内宫里便是一片死寂,傍晚昏暗的日光将四处的花草植物映出深深的诡迥影子,蒙尘的宫殿一座挨着一座,朽败的气息无处不在。三人的脚步敲在青石板上传出很远,没有人对深宫的异样情态发出质疑,一路沉默,路过了还有些打扫痕迹的帝王寝宫干清宫,内里毫无灯火人声,三人也没有停下。

直到走到千秋宫不远处,才有了些许丝竹歌声隐约传来。鲁喜抖着手打开了宫门上的大锁,站在门外不再踏前一步,司白甫双手将卷轴呈上,跟在了江衡云身后。

江衡云接过画卷,信步而入。

正殿没有人影,循着声响踏入暖阁,听到门声的第一时间里面就响起了中年人的高亢喊声,“司白甫你这个狗贼,朕不用印,绝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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