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梨膏 - 我的厨房通东宫 - 簌簌吹雪 - 都市言情小说 - 30读书

第53章 梨膏

但孟陶陶神色坚定,已然打定了主意,司梨也不好拂她面子,起身调了一碗冰粉,装进往来居始终没变过的丑陋食盒里,“承惠半两,稍后请让人送回食盒。”

“琥珀凝光留,照影深……不好不好,照影……”少年推敲着词句,少年意气风发,许是被捧着宠着久了,恃才傲物,把谁都不放在眼里,闻言咕哝一句,“你这也太丑了些,暴殄天物。我还会贪墨不成?”

司梨接了银子,懒得听他说什么,头都没回走了,他讨了个没趣,脸色微冷,哼了一声,将食盒丢给小厮,仰头就走。

她倒只当这是个不讨喜的食客,被点名的萧绮也吝于施舍眼神过去,是一旁早早来报道的方斛闷声笑起来,“小掌柜,杜公子诗兴正浓,怎么不让他留下几笔墨宝?祭酒大人都夸他有状元之才,等到来年春闱高中,你们家也算是留了一段佳话。”

“哦?”司梨瞥一眼孟陶陶,少女垂着脸,看不清在想些什么,但心情一定说不上好。她上前握住她的手,轻笑道,“状元之才算什么?不还不是状元么?我们家陶陶也是个秀才呢,等来年开了恩科,往来居就是状元做过事的酒楼了,题词和美名还不是想要多少就有多少?”

方斛好悬没喷笑出声。一个才名远扬的国子监学生,一个寂寂无名、没有座师的普通女学生,这两个虽然都是秀才,但孟陶陶和杜旷一个地下一个天上,哪里有比较的余地?

“笑什么笑。”萧绮瞪他一眼,“杜旷那小子还不是占了爹娘的便宜,要是文山先生广收门徒,比他聪明得多了去了。”她转向孟陶陶,有些小心翼翼地开口,“今年恩科未开,我听我娘说应当明年会开,陶陶不如来和我一起念书?书院冬试是允许外人参考的,若是进了前十位,明年开春就能进书院读书,你那么聪明,肯定可以,我们就能做同窗了。”

“不必了。”孟陶陶语气有些生硬,放下抹布转身进了后院。

“这就吓跑了?”方斛看热闹不嫌事大,出声嘲讽。

萧绮一拍桌子,“早就看你们这群家伙不顺眼了,有本事说别人不行,你先行一个啊。”

方斛气势顿时一泄,“读什么书做什么论啊,我看了就头疼,关我什么事?”

“好了。”司梨从中打了个圆场,多看一眼贱兮兮的方斛,有些难以想象江朗是怎么和这样的人混在一处的。

后院里孟陶陶提醒她小火新熬的梨膏好了,司梨取专门留下的两碗冰粉,浇上红糖和梨膏。梨的清甜中留了一点厚重,这是专门给锦和郡主准备的,润嗓清热。虽然不知道小郡主身上发生过什么,但听之前开口,嗓子怕是不太好,正好喝梨膏补补。

“有我的一份吗?”江朗放下画笔,或许是刚盯着心爱的事业,一双湿漉漉的眼睛灵动非常,比往日的平淡深沉看起来更为稚气。

他一边说着一边甩着手腕过来,途中踢开小几瓷坛若干,看着就不是好好来帮忙的样子。

司梨头皮发麻,迅速摇头,“你别过来,腾个地方出来就行。”一碗冰粉不费事,但里面的梨膏可是熬了很久,让这位毛手毛脚地碰洒了可就太可惜了。

本就不大的后院被一张一尺多长的桌子占了大半,四处放着洗笔和墨盒,粗细不一的毛笔也丢得到处都是,连下棋的锦和郡主都被挤到旁边,端着碗的司梨只能从旁边小心走过,免得不注意一脚踩上这位大少爷的心爱之物。

先前结算费用时,她还天真的以为这次“看小朋友”最艰难的是和锦和郡主的相处,今天才知道之前完全是江世子陪妹妹玩,没有开启事业模式。

今天一来就开始画画的江朗看什么什么不满意,见谁找谁茬,中间路过后厨弄出响动都能被他瞪一眼,要不是看在他贡献了十两银子进账的份上,司梨恨不得揪住他耳朵,让他把妹妹留下自己回栖云楼画画。

长桌上宣纸卷起了一半,剩下的一半墨迹未干,司梨将两个碗放到空出来的桌面上,“这碗是世子的,这碗是郡主的。”

向来会端着碗喂妹妹吃饭的江朗没有动,司梨愣了一下,一直在角落里悄无声息的林如英上前两步,端起小碗,“我来服侍郡主。”

江朗伸手捞起小碗,搅了搅,“看着还行吧。”

司梨忍下了嘴边那句“爱吃不吃”,干脆不去看他。

他刚想吃,往来居后院和栖云楼相通的大门处传来轻轻敲击声。

钟柳儒含笑施礼,“世子,殿下有事相寻。”

“……嗯。”江朗咚地将碗放回桌子,往过走了两步,回头看向妹妹,“阿翡,我走了?”

司梨看着头都没偏一下的锦和郡主,和没有得到回应明显垂头丧气的江朗,深深怀疑越王世子今天是不是吃错药了,不然怎么会满身怨念活像个被丢弃的大狗。

江朗一走,隐在院落各处和退到栖云楼一侧的侍卫仆役就活动起来,没几瞬就将满地的乱七八糟收拾干净,瓷坛垒起,毛笔捆扎,那幅墨迹未干的画丝毫没被顾忌,卷吧卷吧丢进了卷轴筒。

司梨张了张嘴巴,受到了震撼。

为这一幅画江朗作天作地了那么久,就这样卷起来不会糊成一片毁了吗?这样真的没关系吗?你们越王府的侍卫是不是太强硬了些,不怕犯病的世子让人打你们一顿吗?!

被司梨定义为犯病的江朗踏进栖云楼,在二楼看到了大哥熟悉的背影。从二楼半开的窗户看出去,刚好能看到往来居院内忙忙碌碌的各色人等,因着栖云楼高,却是几乎无人会抬头看向这边。他停在江衡云背后一步,一起默默注视着江如翡一口接一口吃完了冰粉。

司梨擦了擦少女唇边梨汁,揭开面纱的锦和郡主和幼时不太相似,显得苍白荏弱,让人忍不住心生怜惜。她收起帕子,手在半空中被少女突然伸手握住。

“怎么了?”为了避免刺激到她,司梨没有挣扎,温和地问道,“是想再吃一份吗?但是吃完两碗冰粉,晚饭可能就吃不下了。”

江如翡提了提唇角,脸部有些僵硬,看起来仿佛每一块肌肉都有了自己的想法,似乎是在笑,又似乎是在哭。

“不是还要吗?那让我猜猜,想让我陪你下棋?”司梨有些苦恼,“我不太会,要不你还是等世子回来?或者我去叫陶陶来?”

江如翡摇了摇头,像上次开口一样,话音显得模糊又吃力,“……甜。”

司梨笑了,“看你喜欢吃拔丝地瓜,专门多熬了点糖。”

江如翡松开了她的手,司梨有些没理解她的意思,“那我去再做一碗冰粉?”

“嗯。”

栖云楼上两人看着司梨离开,江衡云一直没有开口,反倒是被叫来的江朗忍不住了,“大哥,你知道的,她不适合做太子妃。”

江衡云掩窗的动作顿了顿,“太子妃?”

“是啊。”江朗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把话挑明,“这么多年我都看着的,别说你身边没有女子,你也从未这样去关注接近过一个女子,不是动了心又是什么?她脾气好,做的菜也马马虎虎,长相么说得过去,翡妹妹也喜欢她,但是贪财惫懒,不求上进,一国之母哪有这样的?而且、而且她是司白甫的女儿!”

“那一国之母该是什么样?母后那样?”

江朗脱口而出,“是啊!”

江衡云轻嘲道,“司大人鞠躬尽瘁,娶妃一说,不必再提。”

“那司梨――”

“另有他用。”江衡云回头,警告地看他一眼,“阿朗,不要胡闹。”

江朗满身的气势汹汹都散去了,恹恹点头,“我不会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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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王世子去了有一会了,司梨惦记着他那幅画和没吃的冰粉,去前堂晃了两圈就又转回来,正好瞧见江朗从栖云楼那端走过来,连忙上前撇清,“世子,那幅画我瞧着收起来的时候像是没干,您府里人动作太快了没来得及拦下,应该是没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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