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护送
海棠溜达在大街上,走走停停,有些泄气,她实在不知道怎么回景王府啊,刚才出来时候,因为有丁进和穆勒跟着,没上心记路,心想反正一会儿有他们俩带路,这会自己往回走,才发现番都的街道,怎么大大小小都长差不多的模样,要不是一直犹豫着并不知道怎么回去,才不会再碰上图之言,还生了半肚子气。
想包个马车吧,又想起自己身上没银两,算了,等到了景王府门口,让仆人先付了钱再说,走了一段路,却没能找到有马车出租的地方,海棠走得脚都累了,沿路靠着墙壁休息,心道,没有车就没有车,两条腿走回去还不成吗?鼻子下面一张嘴,她又不是哑巴,难道还能问不出来吗?
四处搜寻了一番,挑中了一个在路边卖布的大娘,上前问道:“大娘,我想请问一下,景王府怎么走啊?”
卖布的大娘震惊一番,上下打量着海棠,露出十分戒备的神情,反问道:“姑娘要去景王府做什么?”
海棠不解:“怎么,景王府去不得吗?”
大娘谨慎说道:“那种尊贵地方,我们这种小民怎么会知道?不知道,不知道。”
海棠见她连连摆手,赶忙说道:“我姐姐在王府里做婢女,很是得重用,我想去投奔她,不然,乡下的老爹就要逼着我嫁人了!”
大娘这才重新打量她,见她穿着打扮也不像是贫苦人家女儿,便问道:“姑娘莫非在说笑吧?你身上这件衣裳就够老妇我一个月吃食的了,怎么会是去做婢女的命?”
海棠一怔,没想到番都的人这么难糊弄,心思一转,继续编起瞎话,解释说:“我这件衣裳是姐姐过年时候当差当得好,王爷赏赐的,她没舍得穿,拿回了家,给了我,我心道,去王府也不能穿得太寒酸,都道是先敬衣衫后敬人,我若是被人笑话,姐姐也就被人瞧不起。”
大娘似是信了,好心劝道:“姑娘,你模样生得这般好,又细皮嫩肉的,一看就是好人家的孩子,家里虽不大富大贵,却也衣食无忧吧?好好的去那些大户人家做什么丫鬟啊?那可是要卖身当奴才的,你连个人送都没有,瞒着家里人吧?听大娘一句劝,回吧。”
海棠哭笑不得,她就问个路,没问道不说,还得费劲编个瞎话,结果还被人说教一番。
她无心跟大娘纠缠,便随口胡说两句应付过去,转身离开。
又走了一小段路,累得有些泄气,望着路边热气腾腾的茶馆直发呆,想要去喝碗热茶都不能够,果然,人不能充大头,早知道留点银钱了,哪怕几个铜板也行啊。
正站着,猛地听到身后有人问:“穆姑娘可是渴了?”
海棠回头,见是图之言,相当意外问道:“图大人怎会在这里?”
见他似笑非笑的神情,转念一想,问道:“莫非图大人一直跟着我?”
图之言摆手道:“这倒不是,原本我是想悄悄送穆姑娘一段路,毕竟你身份不一般,现在身边连个下人跟着也没有,万一再遇上歹人怎么办,不能出差子,便想着好歹护送一程,到了景王府的街上我便离去,只是,跟了一会儿,发现穆姑娘并未往景王府的方向走,越走越远,开始还纳闷,后来听到你跟老妇的对话,才明白原来穆姑娘是迷路了,那在下就更不能先行离开了。”
海棠瞧着他,问:“你也知道我住景王府?”
“此事番都人人皆知。”图之言淡淡说道。
海棠也不跟他客气,上前客套地笑了下,伸手道:“一分钱难倒英雄汉,能否劳烦图大人,借点碎银子,容我喝口热茶歇口气?”
图之言看了她一眼,闷不吭声从怀兜里掏出一小锭银子,放在海棠手中。
“多谢图大人,待会儿我回了王府,就立马还您!”
海棠转身便去了小摊位上,要了一壶热茶,还要了一盘点心,慢条斯理吃了起来,吃完喝完,才觉得周身恢复了力气和精神头。
站起身,图之言还等在刚才的位置上,不疾不徐,看着来往的人群,他一身戎装,路过的人都谨慎地偷偷打量他,更有甚者,悄悄地加快了脚踪,像是怕被他抓到一般。
海棠瞧着觉得可乐,但被茶摊老板看了许久,也觉得不自在,便赶紧离开。
茶摊老板刚才看到她同图之言说话,以为他们是一起的,又见图之言并不一同坐下,而是双手环胸在一旁呈监视状,心里便琢磨着,也许海棠是在逃的嫌犯?或者偷了他的钱?或者是逃婚的女子?
他的疑惑写在脸上,海棠硬着头皮假装没看见,安心吃完东西喝完茶才走,到了图之前近前,皮笑肉不笑地问:“图大人这般扎眼,旁人不知道内情还以为我是大人押送的犯人呢。”
图之言并不觉得好笑,也没接茬,而是解释自己的行为:“我的职责就是护卫都城平安,在这里,看看街道周围的情况,也算是在执公差。”
末了,又道:“穆姑娘,请吧,在下送您回府。”
海棠也不客气,拱手道谢:“有劳图大人了。”
“请。”图之言示意往南走。
海棠率先走着,图之言牵着马走在一旁,海棠时不时回头看他的马。
图之言每逢察觉,都会回以视线注目,但不开口。
海棠觉得这个图之言也是个奇人,看起来木讷死板,但也算是热肠心细之人,正是因为他这样,明知道自己很累,为什么连客气也不客气一下要不要骑马呢?总比走路轻松一点吧,毕竟他的马也确实闲着。
海棠笑道:“图大人,您的坐骑可否借一下呢?”
图之言只看了一眼自己的马,回头问:“穆姑娘会骑马?”
海棠点头:“会啊。”
“会也不能骑。”图之言没什么感情起伏道。
海棠呵呵笑了两下,她本来就不打算骑,不过是逗逗他而已,小时候自己贪玩骑过阿爹的马,摔下来过,想想就心有余悸,哪怕后来学会了骑马,也是除非万不得已,否则能不骑就不骑。
“我的马性子烈,只认我一个主子,旁人骑会掀翻下去。”图之言又说了一句。
海棠点点头‘哦’了一声,随后说道:“原来如此。”
随后谁也没再说话,海棠走在前,看不见他,只当不存在,也不觉得尴尬,两人就这么走到王府门口,海棠回头同他道谢,双手拱起行礼,图之言眉头轻轻皱了下,终于问了出来:“穆姑娘为何要学男子这般行礼,女子有自己的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