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9章小五，跟娘回家

赵琦妍望着庄氏。

看到庄氏含着眼泪走上前，郑重的捧起了那个刻着她名字的牌位。

分明只是一块木头，但是捧在她手里，却显得那般沉重。

她抚摸着木头的纹路，就像是抚摸着女儿的头发，轻声道，“小五，跟娘回家。”

回家。

赵琦妍只觉得一股酸意自鼻尖涌起，明明连身体都没有，却感觉自己下一刻就要哭出声来。

她前生不懂，只觉得家中的一切都是拘束，为了追求所谓的真爱，将一切都给放弃了。

可是死后能够帮她出头的，却是被她伤透了心的家人。

庄氏抱着排位，一边踉踉跄跄的往前走，双眼中一边落下泪来，她无知无觉的哭着，似乎要将这一生剩下的全部眼泪都给流干。

庄舅舅看着妹妹，似乎想要上前劝慰，可最终什么话都没有说。

抓了伯爵府的人，众人一起回去，分明达成了目的，但却有种无声的哀意在沉默中弥漫开来。

赵琦妍跟在他们后面，一步一步的往前走着。

她不知道今后会去哪儿，也不知道如今想要做什么，只能够默默的跟在队伍后面，一步一步的走回了侯府。

庄氏在看到侯府的牌匾那一刻，终于再也支撑不住，倒在了侯府门前。

但是哪怕是摔在地上的那一刻，庄氏仍然下意识将牌位护在怀里，仿佛那是什么举世无双的珍宝。

“小妹！”庄舅舅惊呼出声，连忙上前扶起她。

庄氏闭着眼脸色惨白，几乎看不到什么血色，庄舅舅知道，自从知道小五死去的消息后，庄氏一直不吃不喝不睡，但仍然坚持着要来伯爵府。

他回过头看了一眼沈家人，眼神中带着骇人的阴冷。

他从未如此痛恨过什么人，也从未如此想要将这些人挫骨扬灰。

但即使将他们挫骨扬灰一千遍，离开的人也不会再回来了。

他吐了，一口气对身边的人说，“去将我父亲请来。”

庄烈很快就出来了，一眼就看到了已经晕倒的庄氏和她怀里面的牌位。

在场的所有人都看到，庄烈的手指轻轻的颤抖起来，似乎想要伸出手去接过牌位，也似乎是在克制住自己几乎蓬勃的怒意。

然后他收回了手，一言不发的转过头回了府中，在出来时身上已经穿了全副的盔甲，提着当年他上阵杀敌时所用的宝剑。

沈栾枫一看到这宝剑，就猜到了庄烈的想法，曾经自诩潇洒的沈家公子面对着生死，几乎要尿了裤子，他哆哆嗦嗦的说，“侯爷……侯爷你听我说……”

但庄烈连半点听他说话的想法都没有，他提着剑对着他，气得须发皆张，怒吼道，“沈栾枫！你这个畜生！”

说罢便提起了剑，一件就将沈栾枫的脑袋给砍了下来。

从尸体上掉落的脑袋在地上滚了滚，最终仰面朝天的停住。

那个曾经名满京城的沈公子，变成尸体时同其他人好像也没有什么两样。

然后是段氏，这个关于玩弄阴谋的恶毒妇人，连一句话都没来得及说出来，就已经成了两截。

庄舅舅看了一眼其他人，冷声对手下吩咐道，“来人，全都杀了。”

鲜血自雪亮的剑尖缓缓流下，在地上汇集出了一个小小的水洼。

此时庄氏已经醒来，她从来没见过这般血腥的场面，第一眼看到的时候几欲作呕，但还是死死的盯着那些人，强迫着自己看下去。

赵琦妍站在一边，她没有挪动一步，一瞬不瞬看着自己的家人。

她看见庄舅舅眼中的泪意，看见庄烈藏在凛冽杀气底下的沉痛，她也听见庄氏喃喃道，“小五，都是娘的错，娘从来都不知道你过的是什么日子，如今你外祖替你报仇了……”

这时忽然有个下人急匆匆的跑了过来，连声说道，“侯爷，陛下来了。”

陛下？

赵琦妍含着泪回过头去，看到一个人坐在圣驾上，被人抬着慢慢的行来。

他面目冷肃而又高高在上，目光所及之处，即使是尘埃，也会为之退避。

他的目光扫过，带着凛凛的威严，犹如出鞘利剑，君临天下。

接触到他目光的一切，都不由自主的想要跪拜臣服。

“参见陛下！”

不过片刻，场中还站着的只有赵琦妍了，她知道没人能见着自己，于是抬起头，用眼光有些贪恋描摹着那熟悉的眉眼。

可突然，赵琦妍看到萧奕乾目光一转，竟直直的向自己看了过来。

……

两人目光对上，赵琦妍浑身一震，于是直直的从床上坐了起来。

满身薄汗。

她环顾四周，还在赵府里的闺房。

记忆慢慢的回笼，赵琦妍这才想起来，自己昏过去的时候，不是应该在祠堂的吗？

往窗外看了一眼，自己昏迷的时候应该还是早上，如今外头天色已经黑了，还淅淅沥沥的下着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