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神佛不渡
谢衍把殷无极治服帖了,才成功把对方拎回房间换药。
徒弟敞开宽松的外袍,伏在他的膝上,然后把披散的墨发撩到脖颈一侧,露出赤/裸的脊背。
谢衍小心地把沾血的绷带揭开,感受着掌心下炽热的体温。在冰凉的指尖落在他皮肤上时,徒弟却绷紧了身体,大抵是离别许久,他已经不适应师尊的触碰了。
那道伤痕横贯脊背,差点把他一刀两断,血痕刺眼至极。不止是新伤,几道泛白的疤痕遍布在他的躯体之上。谢衍的手指缓缓滑过他的后颈与肩胛,甚至后心口的疤痕,声音也无端压抑几分。
“这几道伤,又是怎么来的?”
“谢先生这也要管?”殷无极伏在他膝上,没有看到谢衍微微一沉的脸色,无所谓地笑道,“被人从背后刺的。”
“怎么回事?”
“我路过一处大魔领地,见到一个被打得半死的奴隶,他抱着我的腿求救,看上去挺惨。我一时多管闲事,就把他从主人那里捞出来,他便感恩戴德地要替我卖命,我赶不走他,就随他跟着。结果,他是被派来的刺客。”殷无极轻描淡写,“是新入魔洲的事了。”
殷无极在和平的仙门呆久了,还对魔洲不熟悉,不知这里充满了狡诈而残酷的背叛,很是吃了些亏。他现在还能好端端地活着,也是离群索居的结果。
“伤的很重?”他居然还能笑出来,俨然是没把自己的命当回事,谢衍太阳穴突突直跳。
“还好,没有致命。”殷无极轻轻喘了口气,忍耐着脊背上沁凉的药液渗透的滋味,鼻腔中却皆是谢衍身上的冷香。
只是那刀刃涂了毒,让殷无极的魔气几乎倒行,逼迫他跌跌撞撞地躲进山林洞穴,外面皆是搜捕他的大魔势力,如此逃亡着,苟延残喘渡过二十余天,他才勉强理顺体内魔气,寻回平日的力量,得以从死亡边缘逃离。
然后,他出了山林,剐了那算计他的豺狗,笑着将仇人杀绝。
当然,这些没必要说给师尊听。
谢衍把他揽在膝上,像是抚摸一只收敛利爪的凶兽,他重新给他换了药,缠上绷带,将破损的他一点点修补好。
他现在是魔修,圣人灵气如今对他无益,谢衍只能用灵药喂养着他,甚至还会做些毫无作用的安抚,替他梳理凌乱的墨发,或是帮他放松紧绷的躯体,教他眉目间也染上些舒缓之色。
谢衍很少说些软话,大抵是高位呆久了,人的七情六欲早已淡泊。
“你的魔气和灵气冲突,我暂时封住了。”谢衍轻轻按揉着他脑后的发,“凭借你的体质,吸收灵药应该没问题,我在这里,你不必担心会遇到危险。”
“伤我最深的,难道不是您吗?”殷无极却是存心不要他好过,短促一笑,道。
“……”谢衍不答,但是手却悄然握紧。
“怎么了,我说的难道不对?”殷无极闷笑一声,随手披上他的玄色衣袍,也不系,只是懒洋洋地挂在身上,长发披散在肩头,慵懒而风流。
他微微眯起绯色的眸,昳丽地笑着:“圣人日理万机,托您的福,现在我还活着,您也该返回仙门了吧?”
这阴晴不定的小混蛋。
“殷别崖,你非要如此?”谢衍眼睫扬起,漆黑的眼眸中仿佛蕴着淡淡的怒意,但是在见到他那悲观厌世的神色时,他心里的气又无影无踪了。
殷无极微微扬着下颌,笑容越是明亮恣意,那双绯眸中的悲恸越是满溢而出。半面喜,半面悲,割裂的情绪同时呈现在他如画的面容上,好似他无声的伤。
他们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疏离至此,明明想要却拒绝,明明痛苦却假作欢喜,他甚至学不会与他好好说话,那浑身是刺的模样,足以把师长的心扎的鲜血淋漓。
“我怎么了?”殷无极像是完全意识不到,自以为装的够好,还笑吟吟地道,“您也见到了,我就是这样的混不吝,渡不得,您就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快回仙门吧。”
“仙门没有我照样转。”谢衍伸手,描摹他的眉眼,轻轻一叹,“但是你,明明不想我走,又为什么说谎呢?”
殷无极没有答话,而是反手扣住他的指缝,一旋身,碰的一声,便把谢衍压在了墙壁上。
白衣圣人偏头,一捧被松松挽着的墨发倾泻而下。
而殷无极右手捏住他的下颌,微微抬起他的脸,修长的脖颈线条让他的神色一暗,竟然低头,颇为凶悍地在他颈侧咬了一口,鲜血淋漓。
谢衍没动,只是低喘一声,按住他徒弟的后颈,任由他噬咬自己要害的血肉。
“你不肯走,也不拒绝,难道是要留下来饲魔吗?”殷无极的声音极是沙哑,仿佛隐忍着什么。但随即,他唇角弧度一弯,哑声道,“谢先生呀,你明明知道我有多想要你,正常不该有多远躲多远吗?”
“……”谢衍略略侧头,炽热的气息喷在他的脖颈,眼神微微一深。
“对我好,却不肯给我碰;给我希望,却又告诉我这是一条绝路。您的怜悯,比这些伤可要残忍多了。”
在仙门时,殷无极向来温良恭俭,不常在谢衍面前展示凌厉又霸道的一面,此时,他打定主意要把师父气走,便张牙舞爪地流露出本性。
谢衍的手指已经按在了他的后颈上,仿佛随时都能捏碎他的颈骨。可他迟迟没有动作,显得像是揽住他的脖颈,由着他发疯,异常的亲昵。
“谢先生,你总说要渡我,总得有些觉悟吧。”殷无极注意到他的犹豫不决,低低一笑,“我数三下,不推开我,我就对你做些大不敬的事了。”
“三。”谢衍看到他再度撑起身躯,倾身覆上来。那飘动的墨发宛如珠帘,伸手可触,莫名撩在人心上。
“二。”殷无极勾缠上来,绯唇凑近他的下颌,呼吸若有若无地纠缠着,蛊惑人心的绯眸中仿佛蕴着笑意。
谢衍清淡出尘的面具似乎有些端不住了,手已经搭在了徒弟的肩膀上,只要一推,他就能阻止他的欺师灭祖。但他却没有。
最后一声,他压根没数,左手撑在谢衍背后的墙壁上,放纵地亲了上去。
谢衍被叛师弟子牢牢地圈在了怀里,灼热的唇紧紧贴着他的,然后贪婪地撬开他的牙关,长驱直入。
这种带着浓烈欲/望的亲吻,就算是凛然不可侵犯的圣人,也从未经历过,止不住被勾的浑身一软,在男人的臂弯中揉捏成一团水。
这总能把师尊气走了。殷无极自顾自想着,不禁沉迷在这个吻里。
可欲念如开闸的洪水,哪里是他控制的了的,殷无极满心全都是噬咬他、玷/污他、侵/犯他,光是谢衍被他揽在怀里,被动接受他的模样,足以让他毁灭和残虐的欲从心底翻涌。
激情之下,他被欲念蒙蔽了理智,极恶的心魔引诱着他犯下更大逆不道的错误。一种莫名的冲动,让殷无极勾上了师尊的腰封。
谢衍这才从意乱情迷中回神,抬手扣住他的喉结,把他反按在榻上,带着薄怒厉声斥道:“当真放肆,混账东西,蛊惑的术法是给你这样用的?”
殷无极的确利用了魔的蛊惑天赋,但是圣人的境界太高,倘若他一点也未曾动摇,根本就不会起效。
殷无极凝视着谢衍紧抿着的唇,上面还泛着淡淡的红,甚至还被咬出了血,极色极欲,与他平日里光风霁月的形象全然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