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2章第九十二章
第092章第九十二章
陆稷从虞妙瑛的口中了解到了三件事。
一是他们所处的世界其实是一本小说,他们所有人都是这本小说里的角色。
二是沈望舒是这个世界的外来者,她的出现改变了整个世界的剧情走向,将他们每一个人的命运搅得一团糟,整个故事的走向也已经彻底失控了。
三则是陆晏时正在策划兵变,且不论陆稷去不去阻挠、做怎样的阻挠,陆晏时都会成功登上皇位称帝,这事这本书中绝对不可以被更改的剧情。
初听到虞妙瑛说这话的时候,陆稷还以为她疯了。
他活得好好的,走过的每一步人生都是自己深思熟虑之后才谨慎踏出去的,如今突然有个人跳出来告诉他,他的人生都是被人早已写好的剧本,不论他做出怎样的选择,他都只能不可回头地走向既定的命运。
换谁会相信这种胡话?
虞妙瑛知道他不信,便坐在他的面前,轻轻松松、倒背如流似的说起了陆稷的生平,就连许多不被人知的皇家秘密也叫虞妙瑛口无遮拦地说了出来,说得陆稷心中杀意大起,险些当场伸出手去将这个姑娘掐死!
“我知道的太多了,你想杀了我对不对?”虞妙瑛似乎并不怕他,还能笑嘻嘻地说,“但现在创造了这个世界的神正在我的脑子里,一旦你杀了我,她就会把我复活——你可以试试。”
陆稷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作,他只是静静地盯着虞妙瑛看了半晌,这才问她:“你们想做什么?”
“沈望舒必须要死,”虞妙瑛瞪着眼睛盯着陆稷,咬着牙道,“想要世界恢复正常,你想要夺得皇位,就必须先除掉沈望舒才可以。”
陆稷看着坐在自己对面、得意洋洋的女人,她似乎早就不是自己从小认识的那个知书达理、有点小聪明的虞妙瑛了,如今更像是披着人皮的鬼魅,正睁大了眼睛、随时要去索别人的命。
他突然有些想笑。
虞妙瑛真的疯了,他想。
她若不是疯了,又怎么敢把他陆稷当成一个可以任人摆布的傻子!
她自以为得了所谓造物主的助力,自以为了解了所谓世界的走向,就要与那造物主联合起来算计别人,可他陆稷是谁?他是天之骄子,从他生下来的那一刻起,他就是要登上皇位的人,为此他不惜亲手杀了自己的同胞兄弟,一路披荆斩棘地走到现在,皇位已经唾手可得,又如何会轻易相信自己终会成为陆晏时手下败将的命运?
既然这个所谓的神要阻碍他,那他就想办法杀了这个神,之后再杀了被神庇佑的陆晏时,一样能够得到他想要的东西!
他又问了一遍虞妙瑛:“我若执意要去阻拦陆晏时起兵呢?”
虞妙瑛笑了笑:“那太子哥哥一定会死。”
“神不会让任何人阻挠她的,”虞妙瑛一字一句地道,“她虽然不能直接杀了你,但她可以修改小说剧情,轻而易举地借他人之手抹杀了你。”
陆稷因此更加确定,这个所谓的神不能留在世上,必须要由他亲手杀死。
他想要皇位,却因为陆晏时被天道溺爱而不能轻易对他下手,沈望舒此时倒还真的成了他唯一的突破口。
一定有什么特殊的原因,才会叫这个所谓的神如此忌惮沈望舒,否则她完全可以自己修改这本书的剧情去杀死这个手无寸铁的姑娘,又何必冒着风险去找虞妙瑛暴露自己的存在,还跑到自己的跟前来寻求帮助?
沈望舒一定知道些什么,甚至极有可能神已经对沈望舒下过杀手却无功而返,所以杀死这个碍事的神的突破口也一定在沈望舒身上。
更何况他从虞妙瑛的态度中得知,陆晏时对沈望舒有异常执着的情感,若是能够生擒沈望舒,对他来说也多了一枚能与陆晏时谈判抗争的筹码,他何乐而不为呢?
是以陆稷同意了虞妙瑛的提议,决定转头去对付沈望舒。
只是沈望舒终日关在她那密不透风的沈府里,内外都有陆晏时派去的侍卫把守,他想要下手并非易事,还是虞妙瑛提前得知了她们的计划,叫陆稷提前在沈望舒必经之路上蹲伏,果真叫他等来了前往长公主山庄避风头的沈望舒一行人。
梅停云不知消息为何会走漏,更没有空在此时去查证队伍里是否有叛徒,只能带着人一边抵抗一边护送沈望舒向前奔去!
再往东去二十里路就到了长了长公主的别庄,庄上有府兵接应,足够护沈望舒周全了!
沈望舒的手死死扒在马车的窗沿之上,以防自己在车里被晃地东倒西歪,她听见沈妄姝说时莹消失不见了,心里更是凉了半截:“看来这些全是时莹的手笔,她真的是失心疯了吧!”
沈妄姝气的直跳脚:“时莹到底为什么这么执着要杀你?”
“我这个异乡人魔改她剧情了,她当然不愿意,”沈望舒在车里被晃的左右摇摆,一边稳身子一边回道,“而且我拆散了她的cp不说,还胆大妄为地骑在她的头上,甚至还威胁她要杀了她最爱的儿子陆晏时,她这种性格的人当然恨我恨得牙痒痒,巴不得我早点去死。”
“这本小说是时莹死前最后一部、也是她最满意的作品,她对这本书里人物和剧情的执念深的都不正常了,”沈望舒说着说着,这才幡然醒悟一般地道,“与其说她是什么系统,不如说她的执念已经让她在死后化成了厉鬼!”
沈妄姝听得莫名有些毛骨悚然。
只是如今外头形势不容得她多想,她听见由远及近的马蹄声,心下急得不得了,连说话的语气都带了哭腔:“怎么办?陆晏时和柳半夏都不在你身边,你这下子如果死了……那就是真的要死了!”
她想到沈望舒没办法利用卡bug的方式读档,想到她真的会就这样死去,便有些慌乱地哭了起来:“我不要!你快想想办法!”
马车轮子压过地面上凸起的石头,剧烈的晃动叫沈望舒“哐当”一声在马车里磕了脑袋,她还未来得及叫喊出声,突然就听得噼里啪啦地声音落在她的马车之上,似骤雨似落石,听的沈望舒心下一惊,接下来就听得车厢外传来此起彼伏地惨叫声,又有重重的扑通声传来,显然是有人坠马了。
陆稷的人射箭了!
沈望舒下意识想往窗外看一眼,却听得梅停云大喝一声“坐稳!!别往外露头!”,硬生生将她喊了回去。
她从翻飞的窗帘间隙看了出去,看见漫天飞扬的沙石与扬起的马蹄,梅停云不要命似的策马紧贴在自己的马车边上,他的肩上已经中了一箭,血好似泉水一般汩汩自他的伤口中溢出,染红了半件衣裳,看上去猩红又可怖,梅停云却完全感觉不到痛似的,双手死死拽着缰绳,咬着牙跟在沈望舒的身侧。
他指挥侍卫反击,也成射下陆稷阵中的士兵,奈何对方人数实在众多,即便被杀了十数人也不过杯水车薪,根本无法抵挡他们的攻势。
梅停云甚至想不明白,陆稷派出这样多的人、甚至本人亲自上阵来追击沈望舒的用意是什么?
她既不能左右局势,也不能决定谁的生死,他既然知道沈望舒会出现在此,那就说明早已经预见了陆晏时的计划——可那样就更说不通了。
若是陆稷早就知道陆晏时会起兵造反,为什么不用这些兵力去对付陆晏时?为什么他要来对付沈望舒这个手无寸铁、无关紧要的姑娘?
眼见着陆稷的军队终于追上沈望舒的车队,前后夹击将沈望舒一队人团团围住,硬生生地逼停了她们这一行人,梅停云策马向前,面对着数十个个拉满弓、将箭矢对准着他的弓手,梅停云非但不怕,还昂着头问陆稷:“殿下派这样多的人围剿一个手无寸铁的姑娘,究竟意欲何为?”
陆稷却懒得与梅停云这种小人物废话,他跨坐在马上,居高临下地下令道:“全杀了,留沈望舒一个活口。”
他话音才落,就听得一个女声大喊道:“住手!”
众人向声源处看去,是沈望舒自马车中出来了。
她不知从何处找了一把匕首来,锋利的刀刃正抵在她白皙的脖颈之上,马车的颠簸将她的发髻晃地松散了,有几缕头发伺机吹落下来,随着风在空中来回飞舞,叫她看上去有几分莫名的落寞与悲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