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传本的第36回放眼世界论师道计较锱铢失礼仪
田中千惠白里透红的鹅蛋型的脸上微微泛起红晕,柳叶眉下一双仿佛会说话的大眼睛扑闪扑闪的,双眸含情脉脉如同秋水,短发齐肩,整整齐齐的刘海甚是可人。
坐在邻座的沈招银,目不转睛地盯着田中千惠的脸,然后把目光慢慢移向她丰满的胸部。
“好美!”沈招银心中赞叹,不由得兴奋起来。
他忽然觉得田中千惠似曾相识,可就是想不起来,心中暗道:“也许是在梦中相见吧!我怎么突然觉得自己的生活开始有希望了?”
田中千惠半年前到过田中茂的诊所。当时田中茂给沈招银做手术,田中千惠就在边上做助手。
因为田中千惠总是戴着口罩,所以沈招银当时无法见其芳颜。
其实,田中千惠并没有忘记沈招银,也没有忘记李德钢。只是因为她分不清他们两个,又因为是在课堂上,她只能装作不认识。
“田中千惠同学,”杜鑫磊笑着说,“你刚才的提问就是叫互动。就是要及时地回答老师的问题,适时地提出自己的疑惑,尤其是要把自己不同的见解表达出来。大家能记住吗?”
“记住了,老师!”学生们热烈地响应道。
“我明白了,谢谢先生!”田中千惠笑着说,然后坐下。
“同学们,”杜鑫磊说道,“现在我们学习第一篇课文——前清王夫之的《姜斋诗话》!”
说完,杜鑫磊转身把文章题目和作者名字写在黑板上。
拿着翻开的教科书却并不看,杜鑫磊脱口而出:“继以李杜代兴,杯酒论文,雅称同调,而李不袭杜,杜不谋李,未尝党同伐异,画疆墨守。谁能够说一说这段话的大意?”
“老师,我来试试!”李德钢站起来说。
“好!”杜鑫磊很高兴,“李德钢同学请讲!”
“谢谢先生!”李德钢脸上露出自信但又有点腼腆的神态道,“这段文章是说李白和杜甫摒弃了文人相轻的恶习,互相尊重,互相切磋。”
“李德钢同学,请你解释一下‘画疆墨守’好吗?”田中千惠问。
“好的。”李德钢说,“‘画疆墨守’字面意思是画个疆界,用笔墨守着。文章里是指在学术或者诗文上拉帮结派或者固守门户之见,和‘党同伐异’互为补全。”
“李德钢同学说的很好!请坐下!”杜鑫磊说完,转身在“画疆墨守”后面加上冒号,然后写道,“比喻树立门户或固守门户之见。”
“报告老师,我可以补充几句吗?”田中千惠举手问道。
“当然可以呀!”杜鑫磊转过身笑着说,“同学们,咱们欢迎来自我们一衣带水的邻国——日本国的田中千惠同学发言!
田中千惠同学,你就到台上讲吧,不然你就背对全班同学了。”
田中千惠走上台,声情并茂道:“古代支那人的学术风气一直很好的,真的很了不起。伟大的荀子在公元前三百年就提出了‘青取之于蓝而青于蓝’的思想,这是你们支那人的骄傲!”
“我们不叫支那人!”李德钢站起来激动地说道,“我们是中华民国人!你叫我们支那人是不尊重我们民族!”
教室里立刻炸成了一锅粥:
“这个东洋娘们中国话怎么这样好?”
“小日本,凭什么这么狂妄?”
“滚回去!”
……
“非常抱歉,打扰大家的雅兴了。”田中千惠弯腰道歉。
李德钢从衣兜里拿出粉笔头,对准田中千惠弹出去,这是他在第三小学就练成的“独门绝技”。
那粉笔头不偏不倚,正中田中千惠的脑门。
田中千惠抬手护脑门,旋即又放下手臂,再一次弯腰道歉:“对不起,请原谅!我真的不知道这些。”
“八嘎(混蛋)!”坐在后排的大岛森强压低怒火咬牙切齿道。
他握着拳头离开座位,想对李德钢发起攻击,但被他的同桌阻止了。
沈招银真想冲过去扇李德钢一记响亮的耳光,但马上又想到:“现在不是时候,会让同学们认为我不爱国,崇洋媚外。”
由于教室里十分嘈杂,杜鑫磊没有注意到李德钢和大岛森的举动,边走回讲台边说:
“同学们请安静!支那这个词语是这么来的:江西有个生产瓷器的地方叫昌南,古印度以梵语记下了这个地名。
后来英文china就是用昌南的字音指代中国或者瓷器,日本人也把昌南的字音说成了支那。这本来很正常的事情。”
“谢谢先生关照!”田中千惠对杜鑫磊鞠躬道。
“田中千惠同学,”杜鑫磊又说道,“不过,以后尽量不要用支那二字称呼中国。
大家听我说,甲午战争中清政府失败后,长久以来一直把中国尊为上国的日本人,在震惊之余大为陶醉,不愿称中国为大清朝。
从此,支那一词开始带上了战胜者对于失败者的轻蔑的色彩。这就引起了很多中国人的反感与愤怒。”
“谢谢杜先生指点!真的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田中千惠低着头说。
“没什么。”杜鑫磊说,然后把目光投向李德钢问,“李德钢同学,你说一说关团长为什么赞助你到海州读书?”
“因为我们朐南镇没有中学。”李德钢答道。
“同学们,”杜鑫磊接着说,“我们的中国字,以及华夏文化,源远流长。
日本和朝鲜,还有吕宋岛,从我国隋唐时起就一直使用汉字至今。
可是,我们大多数中国人,很少出远门,离家几十里路就听不懂话语了。
关团长说,他带的兵,相互之间听不懂说话。所以他认为,一个人要想有所作为,一定要尽早走出家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