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碰撞

“不过，田中千惠同学，”杜新说，“希望你不要仅仅看到大和民族优越和强盛的地方。

你要知道，无论是东方列强还是西方列强，只要入侵中国领土，都是我们中华民族的罪人。

那些强盗给中华民族带来的伤害太重了。陆大山同学是山东人，知道那里的情况。”

“是的。”陆大山说道，“我的父亲参加过义和团。在北京，他亲眼目睹了八国联军对中国人的残暴。

西方列强是用枪打死中国人，而日本军人是用东洋刀砍下中国人的头颅，然后拎着大辫子，甩着中国人的头颅在自己的头顶上转圈，然后抛出去。

父亲中了枪。洋人走后，他活了过来，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

“杜先生，不好意思，我真的不知道这些事情。我对不起同学们！”田中千惠边说边弯腰鞠躬。

“田中同学，”杜新说，“应该向中华民族道歉的是你们的国家和军队，而不是你个人。

现在，你的国家仍然在侵犯我们国家的领土主权，而且自从甲午战争以后，它就从来没有停止过对中国领土的侵占。

它从别的强盗手里夺了中国东北的领土，但它自己一直占着。

这一次，它又是故伎重演，从德国手中抢了山东的大片土地。”

“岂有此理！”陆大山愤怒地叫道，“我们坚决不答应！”

“老师和同学们说的都没错。”田中千惠说，“可是你们想过没有，答应不答应是政府的事情。”

“不对！国家兴亡，匹夫有责！”索招银叫道。

“同学们，你们听我说几句吧！”李金大声说，“田中千惠同学说，她也是中国人。

日本医生田中茂是她的养父。她的父母被仇人杀害，把她托付给日本友人。

还有，千惠同学只是关心我，我们并非……”

知道李金又要否认和自己的恋爱，田中千惠急忙打断李金道：“恋爱是神圣的事情，是天经地义的！我们就谈情说爱了，怎么样？我们还……”

突然感觉到李金在拉扯自己的衣角，田中千惠以为他在支持自己的说法，便立刻伸出双臂搂住他，在他的嘴上“啪”地亲了一下。

“呸！”索招银吐了一口唾沫。

“伤风败俗！”陆大山说着，吹灭了蜡烛。

“哼！”田中千惠在黑暗中讥笑道，“还好意思说自己是新青年呢！不过是鲁迅笔下的封建卫道士！”

……

林玉琦的尸体被发现。因为无恶不作，林玉琦的仇家太多，警察局竟然排出了十几个怀疑对象。

林玉琦的那些债主也纷纷找上门来讨债。谢正中只好把马车卖了替林玉琦还债。

几个债主拿到钱刚走，又有更多的债主赶过来。谢正中万般无奈，想用宅子抵债。

“当家的，对不住你啊！”谢汤氏说完就放声大哭。

原来，房契几天前已经被林玉琦偷偷拿去输掉了。这不，有人拿着房契把谢正中和谢汤氏赶了出去。

……

李金也是谋杀林玉琦的嫌疑人之一。

能够证明李金不在现场的，只有田中千惠一个人。

为了严守对杜新的承诺，李金和田中千惠没有提供证明那个时候他们两个人在一起的证人。

“那两张糖纸不但可以证明我和嫌疑人李金在一起，而且可以证明，案发时我们不在现场。”田中千惠言辞凿凿地说。

然而，让聪明过人的田中千惠料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在林玉琦浮尸的河边草丛里，警察发现了其中一张奶糖糖纸。

田中千惠只好求助大岛次郎，请他想办法让警察局把李金放了。

“一一唉（不）！”大岛次郎摇着头说，“不用着急，警察局抓人并没有证据，只是走程序。

再说，如果警察局马上就放了李金，杜新和那些学生就会怀疑是你们泄密。”

……

索招银收到索云善的电话：“刚才你四叔来到家里，他说，警察局已经接到政府的命令，正在严密部署对学生运动的防患与控制，海州师范是重点对象。他叫我转告你，不要参加学生的激进运动。”

“学生的爱国运动有什么不好？”索招银问。

“学生都还年轻，乳臭未干，自己一个人的事情都处理不好，国家大事哪里需要他们考虑的？

再说，就算他们说得对，但也不能和政府作对。那是鸡蛋碰石头，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索云善道。

“大大，我们老师常说，天下兴亡，匹夫有责。现在国家有难，我们老百姓不能袖手旁观啊！”索招银慷慨激昂道。

“什么？这么说，你也参加了学生的危险活动？”索云善大吃一惊，“电话里跟你说不清楚。我马上到你那去！”

说完，索云善挂掉了电话。

索招银心中想道：“我自己的大伯是副市长、父亲是县长、四叔是警察局长。

他们都是在我们爱国学生的敌对阵营里，我这样和他们斗下去，能有什么好结果？

不过，虽然他们曾经是反清的急先锋，但现在他们兄弟三人的政治观点也是不完全一样的。

大伯对民国政府的倒行逆施十分反感，曾经因为进京请愿受到打击和排挤，之后便谨小慎微。

大大仍然是一切听从、拥护民国政府，扎扎实实地做实事，一心一意造福一方百姓，对政治纷争不感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