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传本第115回老马识途遭忽视急功近利陷泥潭
“营长,”胡四海说,“前面三十里是荒草地,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如果下雨……”
“那就再走二十里!我堂堂革命军,天不怕地不怕,还怕下雨?”马英笑着说。
“营长,”李德钢低声说,“我看胡连长的意见是有道理的,可以再考虑考虑。要是下雨了,在野外恐怕连做饭都难。”
“有什么道理?”马英怒道,“加快行军速度才是硬道理!这样婆婆妈妈的,哪里是我革命军的战斗作风!我们在广东一仗打了三天三夜,战士们只吃了三顿饭。传我的命令——加快速度,继续前进!”
队伍继续前进,但速度仍然十分缓慢。汗水淋漓、饥饿难耐、疲惫不堪的士兵们一边走一边唉声叹气。
行人罕至的路上长着青草,只不过不如两边的草地浓密茂盛,才能够让人把草地和“路”辨别出来。
前方是一望无际的草原,看不到一间房屋。
胡四海指着远处隐隐约约的草屋屋顶说:“你们看,那是草滩村的房屋。同志们,加油啊!”
“长官在说笑话呢,”赶车的郑天贵说,“哪里有房子呀?那就是土堆。”
“真的没骗你,老乡!那就是草屋的屋顶。”胡四海说。
“好咧!我的马听明白了,你看它多带劲啊!哈哈哈……”郑天贵说着扬鞭打马。
……
队伍走了两个多小时,十几里路,天上下起了雨。
李德锡拿出车上的蓑衣让谢小莲穿。
“四少爷伤口还没好利索,你自己穿吧!”谢小莲拒绝道。
两个人正在推让,李德钢走过来把自己的雨衣递给谢小莲:“穿这个!”
“不!这个二少爷自己穿!”谢小莲道。
“我是男人,又没有伤口,淋淋雨才凉快呢!”李德钢说着把雨衣放在谢小莲身边离开了。
“一定是二少爷!”谢小莲含着泪自言自语道。
……
草地上没有任何避雨的地方。士兵们的衣服和背包很快就湿透了,增加了不少的重量,在泥泞的道路上行军,变得更加艰难。
马车和牛车上,除了原来的物资,都被背包塞满了,好挂的地方都挂着背包。这样一来,马车牛车时不时地陷在泥水里。
叫骂声不绝于耳——骂天骂人的都有。
旅部那辆敞篷吉普车在泥水里实在没法开了,李德钢和马英、副营长只得下车步行。
疲惫不堪的士兵有的坐在路边歇歇,有的用步枪支撑着身体,喘着粗气。
马英见状怒不可遏:“看你们一个个的熊样!哪里还有我革命军战士的精神?”
“长官,”路边有人嘀咕道,“你脱下雨衣看看,还能这样精神吗?”
这句话,三位“长官”没有在意,却激怒了一个士兵。他迅速上了刺刀,冲上去刺中了马英的后背,拔出枪刺又刺向副营长。
李德钢见身边的马英和副营长倒下了,转身飞起一脚把那士兵踢翻在地。
“你没穿雨衣,我不想杀你,你干吗……”士兵叫道。
马英拔出手枪,打死了那个士兵,忍着痛怒道:“土匪,一定是、是郑家军的。”
“报告长官,”一个士兵大声说,“我们是特务连的,都是你的老部下呀!刚才那个姓单,他正在打摆子,刚刚还想自杀被我们拦住的。”
“卫生员……”李德钢大声叫道。
“别、别叫了!沈副官,那没、没用的。我、我把一营交、交给你!”马英颤抖着说,鲜血从嘴角流下。
说完,马英举枪对着自己的耳门开了一枪。
……
各连的正副连长被召集在卡车车厢里开会。
李德钢说:“现在情况危急,我不想多说。现在我推荐胡四海同志代理营长,和我共同指挥。”
“为什么是他?他是郑家军过来的!”有人嚷道。
“好的。我回答你!”李德钢说,“胡四海同志是老行伍,南征北战二十多年,对海西地方了如指掌,有着丰富的指挥作战经验。
就在两个小时前,如果我们能够采纳胡四海同志的意见,在那村子里休息吃饭,现在就不会陷入这样的困境。
请大家不要怀疑郑家军过来的人!你们不妨先问问自己:是不是从旧军阀过来的?
大家再想一想,十五年前的革命军,后来有几个没变成反动军阀?
革命军的北伐战争今年才开始,我们北伐先锋旅确实是革命的开路先锋。我想,大家不会不知道,这支队伍的前身就是辫子军。
大家再想想,我们每个人参军的时候,有谁是奔着革命的?”
“有道理!当兵就是混口饭吃,谁知道革命?我们听沈副官的!”有人嚷道。
“好!”李德钢说,“下面就由胡四海同志宣布部队的行动方案。”
胡四海说:“本来嘛,大家先后都是革命军了,是一家人,换防和整编也不是火烧眉毛的事情,完全没有必要这么急的。
不过,马营长也没错。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既然是上级命令,就得坚决执行。
现在,如果我们停下不走了,就只有等着冻死饿死。如果回头,离那个村子大约十里路;如果向前,前面的村子也是十里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