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传本第67回提心吊胆不如走触景生情还想留
沈云良笑着说:“酱油和醋现成的,等豆腐做好了,你们和我们家伙计们一起吃早饭,吃过饭再回去,不会耽误事情的。”
“我要出去尿尿!”李德铁突然叫了一声,然后走出堂屋向后院跑去,却正好看到李惠氏从茅房出来,一边叫着“妈……”一边冲到她的怀中。
李惠氏又惊又喜,紧紧地搂住李德铁,泪水夺眶而出。
李德钢透过玻璃窗户看到了此番情景,惊叫一声:“大哥……”
沈来凤捂住李德钢的嘴巴:“不能这样啊!”
突然,“砰”的一声,一只飞过来的茶杯子在李惠氏身后的石头墙上摔得粉碎。
李惠氏大吃一惊,抬头看见厢房那边李德钢正在缩回身子,随即门也被关上了。
沈来凤打开窗户叫道:“大婶,你不能认识这个要饭的!”
李惠氏一下子清醒过来,马上推开李德铁,装着山东口音恶狠狠地说:“哪里来的要饭的?快滚!”
李德铁嘀咕着:“明明是姆妈,怎么不要我呢?”
……
望着贾庆山和李德铁拖着平板车出了院子大门,沈云良自言自语道:“唉……这些不孝子孙!常言道,久病床前无孝子啊!”
李庆侠蹑手蹑脚地走到沈云良身边轻声地说:“亲家公,回屋跟您说个事情。”
两个人进了院子里,李庆侠赶忙关上院门。
“大白天的,关门干什么?”沈云良惊讶地问。
“我们准备马上离开。”李庆侠说。
“怎么了?”沈云良皱起眉头问,“是我们家招待不周,还是啥别的原因?”
“哪里,哪里?”李惠氏走过来说,“我们已经在您府上躲了三天,真是麻烦你们一家了!招巧一天三顿饭端到我们面前,乐得我们夫妻俩一天到晚合不拢嘴。可是……”
“可是什么”沈云良着急地问,“到底又发生什么事了?快说说!”
李庆侠拉着沈云良的手说:“刚才我家大儿子小德钢见到他妈妈了,就怕他路上跟那个伙计说起来。李德铜要是知道了,肯定会来找我们。”
“李德铜找你们干什么?”沈云良问。
李庆侠把李德铜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跟沈云良说了一遍。
“噢……”沈云良恍然大悟,“可是他刚刚死了母亲,估计一时半会的也顾不上别的事情。”
“什么?谁死了?”李庆侠一听说武盼男死了,十分震惊,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嫂子呗!”沈云良说。
“唉……”李庆侠忧心忡忡地叹口气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还是小心为妙。亲家已经帮了我们很多,我们不能再这样无休无止地连累你们呀!”
“亲家,”沈云良沉思了片刻说,“俗话说,亲家、亲家,亲如一家。你们就别说什么连累的话了。”
“是这样的,”李惠氏说,“我和庆侠这两天已经商量好了,到汤沟老表家过一阵子,等这边没有动静了再回来。”
“那些兵已经被招银给带走了,不会有人在追究了。”沈云善说。
“来凤都说了,街上到处都贴了抓我们的布告,那些兵还敲锣打鼓吆喝呢!”李惠氏说。
“那是她不想让你们走,吓唬你们的。”沈云良说。
“还是先出去躲躲好。不然你镇长弟弟这个父母官不好跟乡民交代呢!李德铜早就嚷着要到海州去告镇长包庇我们。”李庆侠说。
“也是。”沈云良说,“但是白天走风险太大,你们不如等到天黑了再走吧!你们是到汤沟吧?”
李庆侠答道:“我们决定投靠我表兄王五虎,他一定会帮助我们的。”
“亲家,”沈云良拍了拍李庆侠的肩膀说,“那你们千万要小心,遇到村庄就绕着走,累了就找个避静处所歇歇脚。大白天千万要注意,一定要绕开人多的地方!叫德钢今后遇到事情也要耐住性子,要三思而后行啊!”
“唉……”李庆侠叹息着说,“人不容我,是我无能;我不容人,是我无量。”
“亲家不愧是朐南镇的大秀才啊!你绕来绕去的,都把我听晕了。是不是‘人人为我。我为人人’的意思呀?”沈云良问。
李庆侠答道:“就是,就是啊!亲家,您才是博大精深,深得经典要旨啊!而我只是囫囵吞枣,真是枉读诗书啊!真是惭愧,惭愧啊!”
……
晚饭后,李德钢递给沈来凤一支盒子枪:“这个是我自家做的土枪,带多了也用不上。留给你一把,关键时刻也许用得上。”
“叫土炮好不好?我家也有一杆的。”沈来凤说。
“那你就成双枪了啊,这样更没有人敢欺负你了!”李德钢笑着说。
“嘿嘿!恐怕欺负我的人还没有生出来呢!”沈来凤指了指自己的肚子。
“你有小鬏了?”李德钢吃惊地问。
“没有。”沈来凤说,“这才几天呀!你又要走了。不过,迟早会有的。早点回来播种哟!”
“又说邋篸话了!你能不能文雅一点?”李德钢笑着问。
“什么,我还不文雅?”沈来凤不以为然道,“实话告诉你,要不是怕你看不起我,我才懒得学文写诗呢!恐怕我早已成为山大王了。”
沈来凤说完,接过枪挎在腰上,可眼泪却像断了线的珠子落下。她盯着李德钢的脸说:“姆大姆妈已经不计较我们睡在一起的事情了,我舍不得你走呀!”
“我也舍不得走呀!”李德钢紧紧地抱着沈来凤,边吻着她边说道,“我答应你,等到公家不再追究,我一定风风光光回来娶你为妻!”
沈来凤在李德钢的脸上反复地亲着,却突然狠狠咬了一下他的耳朵,然后含着泪低声唱起一段民间小调:“挥挥手,我舍不得你走,却无法把你留。泪在我眼角,痛在我心头。为妻我在家把你候,盼望你能早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