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传本第55回新郎逃避洞房夜逊帝丢失优待权
一九二三年九月十二日,弓臣在天津得急病去世,北洋政府厚葬了他。
溥意在参加弓臣的吊唁仪式的时候,再次向军政府请求召李德钢做侍读一事。
这一次因为有日本军官事前给军政府若干要员打过招呼,弓臣的请求得到应允。
李德钢被举荐到北京做废帝溥意侍读的消息,早已不胫而走,这使他名噪全校。
李德钢觉得,第八师范的女生见到他都会投来爱慕的目光。他买了一面小镜子,每当没人在身边时就掏出来照一会,欣赏着自己的模样:
白皙的脸庞棱角分明,浓眉大眼,鼻梁高挺,唇边始终保持着一丝不易觉察的微笑,油光可鉴的中长发型,更显得温文尔雅、风度翩翩。
……
周末的晚上,李德钢回到宿舍,打开手电筒,却发现自己的床上放着一封信。
一看“李德钢亲启”五个字,李德钢就知道信是李德锡写的。他连忙撕开信封,掏出书信看起来:“德钢兄长:
见字如见面,祝身体安康并学业有进!
愚弟不才,遇烦心事而迷惘,身边无人可诉心中郁闷,只有德钢兄能知弟之烦恼。
管大婶小妹叫罗青婵,与吾同龄,其父母早逝。
吾觉罗姑娘面容和善,性格也好,亦碍于管大爷、管大婶之情面,便应允了亲事。
然仅此一面之交,吾父母即令之拜堂成亲。此乃吾之始料所未及也,是故吾心烦恼,吾意不快。
三哥浪迹江湖,获吾佳期赶回家中喝喜酒。彼见吾无心成婚,遂于睡前替吾入洞房。
未曾想,管大婶闻之暴怒,欲与吾绝交。幸得管大爷以家丑不可外扬相劝,方使管大婶息怒。
吾心甚为纠结、愁闷,亦恨不能与兄如童稚时日日相聚。
顺致礼!弟德锡恭写于五月初八夜”
“天哪!怎么能这样!”李德钢情不自禁地叫起来。他被这件事弄得兴奋起来,怎么也睡不着,沈性坐在被窝里给李德锡写信。他这样写道:
“德锡弟好!来信已阅,知悉弟之烦恼。然愚兄以为,此事虽然三哥不地道,但何尝不是两全其美呢?
假如,不是这样,会是什么样的结果呢?你既然对罗青婵没有感情,娶了他,你会幸福吗?她会幸福吗?三哥喜欢她而不可得,那样三哥会幸福吗?
因此,与其那样三个人都不幸福,真的不如现在这样。
至于管大婶,她只是一时想不开,以后会慢慢适应的。弟只需稍安勿躁。
另外,愚兄建议弟再去京城续作逊帝之侍读。
弟当初因病回家,病愈后拒绝回京,这件事可以理解。因为弟一别十多年,好不容易回家了当然不愿再离开,且有管大爷与弟正在红红火火地合作行医。
现在,弟与家人久别重逢的激情想必已经渐渐平静,弟与管大婶的相处已有隔阂,逊帝亦无时无刻在念叨弟,弟此时复原职应为上上策。
祝大爷、大妈及全家好!愚兄德钢于九月初十夜。”
……
第二天上午,李德钢在去田中家的途中经过邮局,顺便把给李德信寄了出去。
出了邮局的门,李德钢的心中又后悔起来,给逊帝做侍读每个月的薪水是十八块银元,比海州城的教师和警察都高,而且,就是陪着逊帝读写学习或者写字什么的,和自己学习没多大区别。
到了田中家的练功房,田中千惠见李德钢心不在焉的样子便问:“德钢君有什么心思吗?”
李德钢便把李德锡的事情说了一遍。
“你疯了!”田中千惠气愤地说,“现在中国到处军阀混战,民不聊生,找工作不容易啊!”
“这个我知道的。”李德钢说。
“给逊帝做侍读,只是陪着他读书而已,又不影响你自己读书学习,而且逊帝那里什么书都有,你也用不着花钱卖书。”田中千惠说。
“这个我也知道。”李德钢说。
“你都知道?”田中千惠问,“知道了怎么还犯傻?你到哪里能够找到一个月十八块大洋薪资的工作?
这只是中国政府给的,还不包括兄弟给你的赏钱和田中叔叔对你的奖赏。为了能文能武,我们在你身上下了多大的工夫啊!”
“千惠,”李德钢问,“既然只是陪着别人读书,那和练武有关系吗?”
“你不是都知道吗?还问什么!”田中千惠责怪说,见李德钢不吱声又接着说,“这还用问,逊帝和你出门的时候,你可以保护他,也是保护你自己啊!”
大岛次郎走进来说:“千惠,你不必和德钢君说这么多的干活。李德锡是不可能再去逊帝身边的干活。”
“为什么?”李德钢问。
大岛次郎说:“李德锡在逊帝身边得的是抑郁症的干活,随时都有自杀和杀人的危险。逊帝怎么还敢要他去的干活?”
“得锡的病不是早就好了吗?”李德钢问。
“这个病是随时可能复发的,特别是不能再回到他原来的环境的干活。”大岛次郎说。
“好的。”李德钢说,“其实,我也不想放弃这个机会,我前天刚谢绝了留校任教的机会。”
……
然而,就在李德钢按照约定即将动身去北平时,他却被告知约定已取消。
原来,一个多月前,军阀马玉祥发动政变推翻了军政府,皖系大军阀洪祺瑞任临时执政。
二十天后,溥意被赶出紫禁城,成为一个没有任何特权的特殊又普通的国民,召李德钢做侍读的约定便成了一纸空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