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口不择言
该说不说,这家的豆腐脑还真不错,颜色是豆子原本的淡淡的黄色,看上去如同细腻的玉质感。
柔柔嫩嫩,微微颤动,仿佛只需稍稍用力便会破碎。用勺子轻轻舀起一块,放入口中,顿时感觉到豆香四溢,舌尖上充满了浓郁的醇香。
许岁欢是一切豆制的食品都喜欢,什么豆腐呀豆皮呀豆干呀豆芽呀,减肥的时候可是她的心头好,简直天天拿着这些东西当饭吃。
最后要不是定期去医院体检,发现尿酸和嘌呤特别高,她才不得不忍痛含泪舍弃这些食物,而且就这几种食材,她能变着做出花儿来,样样都是她的拿手好菜。
这家店量大又实惠,老板盛了满满一碗,贺向安实在是没有胃口,勉勉强强吃了半碗,许岁欢是极为快速的干完自己那一碗之后,一边撑着脑袋看他吃饭,一边在纠结着要不要再来一碗。
看着他剩下的那半碗,许岁欢还在心里叹息,这是贺向安,不是贺向悠,要是悠悠吃的没吃完,她替他善后也没什么,可要是人换成了贺向安,那意义可就不同了。
贺向安看她目光灼灼的盯着自己,还以为是在谴责他浪费粮食,张了张嘴又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低垂着眉眼有一下没一下的吃着。
许岁欢自然也是看见了他的反常,用手摸摸他的额头去测体温,“稍微有一点点发热,还是不舒服吗?”
贺向安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我没想到许岁欢会突然的靠近,“只是没有胃口……”
“不想吃就别吃了,有没有什么想吃的?我给你做啊,你现在最重要的任务就是好好休息,等你睡醒了,我保证你想吃的都在眼前。”
看着许岁欢一脸自得的表情,贺向安才明白,刚刚自己会错了意,但他现在心里只有的只是庆幸,还好自己没有表现出异常,她也没有发现。
许岁欢本来想着家里至少有半个月没有住人了,还不如让贺向安先到许家好好休息,起码也该收拾收拾屋子,晒晒被子,再加上他现在还在生病着呢,实在是没有必要这么折腾。
但贺向安坚持要回家,一意孤行,许岁欢怎么劝也劝不动,哪怕用生气和之后不理他作为威胁,也不为所动。
实在是拿他没有办法,最后两人各退一步,让悠悠先留在许家,毕竟他还生病,自己照顾自己都让人放心不下,更别说带小孩儿了,再加上万一传染给悠悠,小孩子抵抗力差,带的她也生病就不好了。
其实说是许岁欢照顾,准确来说是陪着更为确切,起码换床单被套还行,但是要将换下来的清洗干净,这可就太为难她了,手上没力气,一两件小衣服还行,这种大件的,她之前做过最勤劳的事,也就亲手扔进洗衣机。
贺向安倒觉得她有点大惊小怪,他觉得自己已经好利索了,只是稍微有些头晕,但是也不影响,不过看着她把自己摁在床上,忙前忙后,跑进跑出,他也喜欢这种被她放在心尖尖上的感觉罢了。
上次感觉到了这种毫无保留的关爱,他都记不清是什么时候了……
“我就知道你在这,”许砚的声音大咧咧的传进来,打破了屋内静谧的气氛,一口将桌子上的水喝了个干净,还毫不客气的把杯子推给许岁欢,“再来一杯。”
“你挺自来熟呀你,”许岁欢翻了个白眼,“对了,你今天不是去找洛姝了吗?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相处的怎么样啊笨蛋。”
“唉。”还没开口,许砚就先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将杯子里的水一干而净,开始大倒苦水。
“哇,你是不知道,我第一次见有的人比我妈还啰嗦的,比我妈还严肃还能管教,人又古板的紧,我实在是不知道这个天怎么聊下去。
那简直是把我从头数落到脚,从头发的长短到衣服太丑,从人品嫌弃到态度,家室也被她评了个勉勉强强,不过好歹还有一点,没有嫌弃长相,不然我真的要被怄死了。
她张嘴闭嘴冰心徐志摩,嫌弃我跟她没有共同语言,还走哪都捧着她的那本诗集,就连去地里干活也带着。
别的不说,我今天给他帮忙在地里干了整整一天,她坐在树荫下看诗集,一整天下来连个谢字都没有,下午我还没干完呢,她就先走了,我去问她,她居然还说是我都给她干了,她嫌那边灰尘太大,就先回去了,你让我明天早上早、点、到!”
许砚越说越生气,忍不住“啪”的一声拍在了桌子上,又疼的抱着自己的手嗷嗷叫。
许岁欢一脸纳闷,“不应该呀,她不应该是一个外表冷酷,内心软萌的小仙女吗?虽然外表冷冰冰的不喜欢说话,但她和大家关系处的可好了,都很喜欢她的,而且她从来也不看那些的呀,她一般会选外国的名著,来练习翻译。
而且她特别讨厌这两个人,一个嘲讽别的女作家虚荣虚伪,一个就是个妥妥的渣男,他的老师都能在他的婚礼开口骂他,这就更能说明这个人的人品了,洛姝平时对这几个人可是嗤之以鼻的,怎么可能对他的诗集爱不释手呢?你是不是搞错了呀?”
“我倒也希望是我搞错了,我跟你说,要不是因为你,我绝对不会和这个人有所牵扯的,恨不得离得远远的。”许砚轻哼一声,还不忘加一句吐槽。
“这都这样了,她还不忘提了一嘴贺向安,嫌弃我干活干的没他快!嫌弃我态度没他好!还没他会说话!我那个气啊,我跟你说,明天谁爱去谁去,我死都不去了,我绝对不会再跟这种人打交道的!”
许岁欢皱眉,当初说好的他老爸对于他老妈是一见钟情呢,死缠烂打百折不挠的才抱的美人归呢?
再说了,这又关贺向安什么事儿?难不成真是人家两个情投意合,结果老爸从中作梗,最后贺向安一直未婚,一大把年纪了还在怀念初恋?以至于连带着对她也那么好,纯粹是因为自己老妈?
这都什么破事儿?
可也没听自己老妈说过呀,再说真有这些破事儿,老爸也不是傻的呀,怎么可能还和他做朋友,还老老实实的让自己每年都过去住一个月?
不过!现在!贺向安的怀疑很大!
许岁欢和许砚两个人同时转头,齐齐的把目光对准了贺向安。
“哦——”许岁欢皮笑肉不笑,说话也莫名的带了一丝咬牙切齿的味道,“那倒也是难得一见,我就说贺、哥、性格这么怎么冷清呢,搞半天原来是分人。”
许砚瞅瞅许岁欢又瞅瞅贺向安,是他的错觉吗?总觉得屋里的空气瞬间就不流通了,温度也下降了好几个度。
但是他也乐得许岁欢和贺向安闹掰,一是他好不容易认来的闺女儿,总觉得对贺向安格外的上心,上心程度都超过他了,二是他也实在是不想去见那个罗淑了,巴不得贺向安转移注意力。
三则……应该是直觉吧,总觉得闺女和贺向安之间相处的莫名其妙的融洽,连他有时候都感觉插不进去,心里莫名的就敲响了警钟,直觉告诉他还是把两个人分开比较好。
许砚也不由得帮腔,“人家那是情人眼里出西施,自然觉得哪哪都好,别的我都不说,就单凭嘴甜会说话这一项,嘿。”
许岁欢本来就莫名其妙的觉得自己刚出口的话带了点火气,被许砚这一拱火,也不知道是对老爸老妈的事情变化未知的恐惧,还是对于贺向安横亘在他们两人之间的恼怒,说话也更没有了分寸和章法,越发口不择言起来。
“谁知道贺哥是怎么相处呢,你不懂自然有懂的人,人家那是知己,像你我这种读书少的人,自然是不懂他们之间的革命友谊。”
贺向安自然也听懂了许岁欢的指桑骂槐,他两个人一人一句,一唱一和接的严丝合缝,他连接话的话茬都没有,也不知道是从为何会突然也变成这样。
心里也不由得着急起来,这一急竟不小心被呛住,猛地咳嗽起来,身体猛地颤抖,仿佛有一股力量在胸腔内冲击着他的肺部,甚至还感觉到了嗓子里干裂的刺痛。
贺向安一手手死死的抓住桌角,一手按压着胸口,想忍住喉咙间的痒意,生理性的泪水也忍不住涌上眼角,又被他极力克制,死死压抑。
大口大口的呼吸,努力平复下来,心里却满是委屈,明明之前还对自己温声软语关怀备至的人,他有一点点不舒服都能悉心询问关心的人,这回却和别人站在了同一条线,站在了他的对面。
让他瞬间觉得,心里的痛楚与难过,比身上的不适还要让他更难受的多。
许岁欢早在他咳嗽的第一声,就已经条件反射的拿起了水杯,想要给他递过去,心里止不住的懊恼,气愤刚刚自己说过的话,口不择言,都让他着急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