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4章：告别
回到了丞相府的时候，晏丞相已经等待了很长时间，但他知道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晏鹤眠一向都不是一个可以劝得动的人，如今皇宫之中的情况，他也不是完全不得而知，此刻他正在府中静静地等候着晏鹤眠回来。
“晏大人您终于回来了，丞相已经在前厅等待着您了，您最好还是去看看丞相，怕那头会生很大的气……”
下人见晏鹤眠前来，立即提醒着他，只不过晏鹤眠却早已做好了准备，不论晏丞相说什么，他都必须与他告别了。
“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晏鹤眠表面上云淡风轻的模样，但心中却早已百感交集。
从丞相府外到前厅的距离瞬间拉得很长，犹犹豫豫还是见到了晏丞相，此时此刻的晏丞相正等待着晏鹤眠。
看到他平安无事之时，晏丞相松了一口气，皇宫向来都是凶险万分的地方，若是进了那个龙坑虎穴，哪里还有出来的机会。
“你还有脸回来？”
晏丞相训斥着他，晏家军队的事情早已被他得知，晏丞相也早已将这件事情看透，他知道终究晏鹤眠得知了真相。
这些对于他而言已经没有什么好奇怪的了，但对于晏鹤眠来说，承安帝赐死了梁婵便是天大的罪孽与不幸。
望着晏丞相，晏鹤眠直挺挺地跪倒在了他的面前。
“父亲一切都是做儿子的错，今日我会回来是有一事相告。”
晏鹤眠又朝着晏丞相磕了一个头，如此也是为了表示自己愧疚之情，毕竟要将晏丞相一人留在京城，作为儿子，他无法原谅自己。
晏丞相见他如此愧疚，便挥挥手道：“也罢，总归很多事情都无法预料了，你回来就好，知道错了就行。”
他显然还未意识到晏鹤眠呀做什么，却见他再一次在他的面前磕了个头。
晏鹤眠的眼眶之中还含着泪水，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可如今的情形却是晏鹤眠控制不住的。
“父亲，恕孩儿不能再在您的面前尽孝道了。”
晏鹤眠忍着心中的无奈，一字一句地对晏丞相说道。
此时此刻，晏丞相睁大了眼睛，不知该如何应对晏鹤眠的这些话，不一会儿的时间，晏丞相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装作没有听到方才的话，“你在胡说些什么，下人已经替你备好了热水，沐浴更衣吧。”
但他的装傻充楞却并未让晏鹤眠不了了之，他依旧跪在晏丞相的面前，“父亲，请听我一言，对于大梁，孩儿已经没有任何可以留恋的了，今日前来，也是想跟父亲道别的，对不起父亲，孩儿无法再在您面前服侍了，还望您成全孩儿。”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晏丞相本想给晏鹤眠一个台阶下，不希望他继续说下去，可没有想到晏鹤眠却还是如此决绝，将这些话说了个干净。
父子俩面面相觑，尤其是晏丞相，他早已气愤不已。
“孩儿知道，但愿父亲能够体谅，孩儿前半生一直在完成别人的心愿，一直在为朝廷尽忠，如今大梁已经成了这般模样，长公主她……她也……”
一想到梁婵，晏鹤眠便不能自已，无奈地低下了头去。
晏丞相冷笑，“就为了一个女人，你就狠心将我抛下，况且天大地大你能去什么地方？”
“孩儿知道父亲的手段，自然有办法在京城之中自保，只是孩儿答应了长公主，要带着她离开这里，不管去什么地方，这是孩儿自己的事情……”
晏鹤眠已经决定了，便不会再改变。
“你就当真要这样做？”
晏丞相怎么都想不到自己从小培养的天之骄子，如今会放弃手上的权力带着一个死人浪迹天涯。
他重重地点了点头，“父亲，这是我的选择，还望父亲成全。”
两人对峙了很长时间，晏丞相始终没有说话，但他知道即便是他反对，晏鹤眠还是会选择自己早已做好的决定。
他的话不过就是让他自己更加有底气罢了。
也罢，也罢，晏丞相舒了一口气，自己的儿子也只有自己心疼罢了，这些年在晏鹤眠的心中藏了太多的事情，若是他一生平安喜乐，便也就随他去了。
终究他这个做父亲的还是要松手的。
“既然你已经决定了，那便随你自己，但是往后不论发生什么事情，你自己都要一力承担，还有便是不管你身在何处，都要记得还有我这个父亲。”
晏丞相的声音带着几分沙哑，强行将自己心中的情绪给掩饰了起来。
此时此刻的晏鹤眠怔怔地望着晏丞相，半天反应不过来，在他看来自己的父亲从未这样纵容过自己，而这是第一次……
“父亲，您放心吧。”
他低头不语，如今也只有让晏丞相不那么担忧了。
如今晏鹤眠唯一能够做的便是这些，一旦出了丞相府一旦出了京城，所有的一切就都变了，他也不再是晏大人，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百姓。
“什么时候离开？”
晏丞相虽然从不轻易泛起温柔，但是此时此刻却不得不用柔和的目光望着晏鹤眠，他怕这是他此生最后一次看到自己的儿子。
“为了不连累父亲，儿子马上就走，若是承安帝问起，父亲便告诉他都是儿子一人所为，不关您的事，如今大梁正是缺人的时候，他也不敢将您怎么样。”
语罢，晏鹤眠再一次冲着晏丞相磕了一个头，随后他便转身离开，他怕自己若是再犹犹豫豫，便走不了了。
而晏丞相甚至来不及抱一下自己的儿子，便眼睁睁地看着他离开了。
……
已经第二天清晨了，太阳从不远处的山峰慢慢出来，晏鹤眠手上抱着小小的骨灰盒，那是梁婵的所在，也是他的命。
“已经送到了这里，二位便不必再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