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天使or恶魔

你是天使还是恶魔？

这句问话本身就是错误的，芸芸苍生，或许很多人，就连“人”这个字都担待不起。

亦正亦邪，就是人性的常态。

事实上，当灾难来临，身边的任何人都会不自觉的变恶。可能是因为害怕，可能是因为自私。

亦郁以前经常自己和自己玩对话游戏。一个人分饰两角，一个表演恶魔，一个表演天使。

恶魔说：“人生太悲惨了，活在这世上就是遭罪，白白受苦。”

天使说：“其实人生还有很多美好的事，只是你没有去经历，所以要坚强起来，打败这些不好的事情。”

“…………”

往往最后的结果……

没有结果……

亦郁只是渴望有人在身边陪伴的那种感受。

就算什么也做不了决定，但至少不孤独。

身边的人，不管是认识的还是不认识的，好像没有几天会有消沉的感受。

可或许是自己不了解，因为众生皆苦。

亦郁回忆起曾经去找过的兼职，不只是身上受累，心上也受累。

其实相比于身上受累，她更害怕心上受累。

她找的是一家早餐店的兼职，虽说是早餐店，但却不仅仅是做早餐，中餐和晚餐也一样营业。

所以她的工作时间是：从早上六点到下午两点。再从下午五点到晚上九点。

整整十二小时的时间，一天的一半。

工资一个月只有仅仅一千八百块钱。

现在回忆起来她都不懂自己当初是多缺钱才去选择的这份工作。

一开始她天真的以为自己只是做店里的收银员，可后来却在老板娘的驱使下。

打餐，冲蛋酒，豆浆。打包，收银，擦桌子，收垃圾，洗碗，端菜，扫地拖地。

在光滑的如同抹了一层润滑剂的后厨，有一条极陡的楼梯，她要一趟一趟的跑上去，通知厨师炒菜，端着沸腾的火锅下楼。

没走一步，她都心惊胆战。毫不夸张。

作为一个小小的被人雇佣的人员，亦郁一点怨言都不敢有，勤勤恳恳的做事。

最后得来的却是：

“你手脚快点啊，先给别人打餐再做。”

“打包速度快点啊，怎么这么墨迹。”

“把这些这些这些都给收拾干净。”

“这豆浆机里都没有豆浆了，你看不见啊？”

“麻利的去叫师傅做菜，不要拖。”

她一直从早上五点钟起来忙到下午两点，脚都一刻不停的站着。

老板娘的儿子那时让她歇歇，去椅子上坐一会儿，屁股才刚落座，被老板娘看见了，立马驱使道：“这桌子上全是垃圾，你看到不会收吗？后厨还有很多碗没洗，快点去……”

这些驱使只是在她上班第一天就如此可怕，她本来就没有做过，可是老板娘却什么不教，如果她犹豫着不会，便会劈头盖脸的想着法子损她：“你是不是从来都没在家里做过家务啊？动手能力这么差。”

亦郁什么也不能说，不能反抗。

突然，她觉得自己好像旧社会被地主压榨的廉价劳动力，每天像一头驴一样拉着磨豆子的磨盘，“哼哧哼哧”的向前走。

地主还嫌速度慢，不断的拿着鞭子抽到在身上。最后是肩上勒出血痕，背后抽的皮开肉绽。

后来回想起来，她才发觉自己过得是猪狗不如的生活。

老板娘的样子她已经渐渐忘记，但始终忘不了她那一副剥削底层阶级的地主样。

幸好自己并没有多待，不然她的模样说不定还会比现在落魄上百倍。

亦郁抚着手腕，没有经过处理的伤口好像有些发炎了，周围红了一圈，还有疼痛痒痒的感觉。

但她还是不想管它，这里的伤口，和心上没有什么两样，反复剥离，反复搅碎，发炎流脓，直到腐烂发臭。

姨妈又去送汤了。

她心里很抗拒，但还是有一种莫名的情绪，在催使着她过去看看。

尝尝疼痛的滋味。心里有个声音告诉自己。

可是这些年，她尝的难道还不够多么？

亦郁冷笑。

她挑着姨妈快要从医院返回的时间出门，这种时候坐车正好可以错开。

医院里，偶尔有笑，但更多的，是煎熬与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