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痴男心感应怨女情更怯
范蠡在后宫陪着王子过了几天相对舒心的日子,突然再一次被打入死牢,而且遭受了越王允常羞辱一般的斥责,背负了无中生有的罪名,他的心情一度晦暗到极点,感觉人生真的就要走到尽头了。
可是冥冥中有一个声音告诉他:忍耐!坚持!你的死亡机缘还没有到来,你的人生使命还没有完成,神的力量会帮助一个智慧而善良的人,范蠡不会死!
还有一件事,虽然蹊跷地让他百思不得其解,但无疑是每日送给他的一颗定心丸。宫里的宫差每日到牢房来,亲眼看他写好“安好”两个字带走,这又是为何呢?看来有人在暗中保护他,保障着他每日的安全。可是这个人是谁呢?是允常吗?是文种吗?都不像!
然而,我为何不能操控自己的命运?为何像一只木偶一样被别人拎来拎去?为何像一只绵羊一样任人宰割?这是我范疯子吗?这是我范蠡想要的吗?不,不!我要我的尊严,我要我的自由,我宁愿要站着的贫穷,不要跪着的富有!
命运,还我自由!允常,还我尊严!我要做回我的范疯子,我依然是天地间矗立的男子汉!
红螺,我的红螺呢?她还在楚国吗?她是不是不来了?或者她正在星夜兼程?对,她该来了,她一定快要到了!要不然,昨夜的梦中,怎么会看到那么娇艳的一朵花呢?她来了,她一定来了!
范蠡突然变得烦躁不安,用力拍打着监舍粗壮的木栏。那个狱卒来了,正是那个平日里对他很好的狱卒,他已经知道这个狱卒是得过文种好处的,而且不止一次了。
“大胆死囚,为何无故咆哮,活的不耐烦了吗?”狱卒一边急匆匆赶来,一边故意大声呵斥。这些狱卒鬼精灵,他不能让别人看出自己对某个犯人好,否则那是自找死路。
狱卒到了监舍旁,看看四周,低声道:“范大人怎么了,何故如此喊叫?”
范蠡低声道:“牢官想要赏钱吗?”
狱卒有些恼怒道:“范大人拿小官取笑吗?你一个死囚,哪来的赏钱给我?”
范蠡:“去找文种大人!”
牢官眼睛一亮:“哦?这道有点谱系!大人请讲!”
范蠡:“你且设法带句话给文种大人,文种大人必然有赏!”
牢官:“带的何话?”
范蠡:“你只管告诉文大人:范蠡说了,请您接待好他的客人!”
牢官道:“就这一句?”
范蠡:“就这一句!”
牢官:“那好,小官今夜就设法带话给文大人,要是得不了赏钱,小官可就对范大人不客气了!”
范蠡:“放心便好!事不宜迟,还请牢官抓紧!”
当日傍晚,红螺在会稽城外的小河里爽爽快快洗了个澡,里里外外换了干净的衣服,照着清凌凌的河面梳理好头发,略施粉黛,越发娇美地无法言说了。郑渚的媳妇愣愣的看了半天,上前抱着红螺亲了一口道:“好我的妹妹哟,哪见过你这样心疼的人儿!楞把嫂嫂都迷住了!”
红螺脸颊飞红道:“嫂嫂好没个正经,红螺快要被你教坏了!”
郑渚媳妇笑道:“放心吧,嫂嫂也没见得有多坏。不过啊,对男人可不能太好了,不能老是让他吃顺嘴的草。以后啊,你还得跟嫂嫂好好学呢,嫂嫂教你收拾男人的办法,保准让你的范疯子又受用又听话!”
红螺撅嘴道:“嫂嫂一说起来就没个好话!我才不跟你学呢!”
两人正说笑着,果然听见郑渚的大喊大叫。郑渚媳妇笑道:“听听,叫驴嗓子果然来了!”
说话间,郑渚已经到了跟前,冲着她们气恼地喊道:“你们干啥呢?老半天了,就是撒八泡尿的时间也够了!”
媳妇一叉腰道:“干嘛干嘛?说你是个叫驴,果然是个叫驴!说话也不讲个分寸,看看谁在跟前呢!”
郑渚看一眼焕然一新的红螺,稍愣片刻,脸一红道:“红螺姑娘别见怪啊,大哥心中一急就乱说了!”
两个女人递个眼色,捂嘴偷笑起来。
郑渚的马车停在了范蠡的府邸门前,红螺的心快要跳到嗓子眼儿了。
她从马车里下来,却不敢往前走了,而是躲在马车后面怯怯地张望着。眼前的这个宅子,高大的门头上竟然有一间方方正正的屋子,朱红色的大门镶嵌着金黄的狮子头和闪亮的铆钉,褚红色的院墙足足有三个人那么高!这是范疯子住的地方吗?他做了多大的官呢?他是不是像县令和贵族那样威风凛凛呢?他还是我红螺心目中英俊而温和的范疯子吗?他就要从这个大门出来吗?他从这里出来会是什么样子呢?
红螺的心扑扑的跳着,睁大眼睛看着大门,满含着期待、紧张和羞怯。只见郑渚大摇大摆走上前去,抓起大门上硕大的门环,“咣咣咣。”敲了几下。可是过了好一会儿,里面没有一点声息。“咣咣咣。”郑渚又敲了几下,还是没有声息!
奇了怪了,范大人的奴仆怎么这么磨叽,没人守在门口也就罢了,敲了半天也不见有人来开门!“咣咣咣咣咣……”郑渚一急躁,干脆接连敲起来。
“谁呀?”里面传来一个嘶哑而紧张地声音。
“请你开开门,我是范蠡的朋友!”郑渚有些粗声大嗓。
半日之后,只听里面那人道:“这位先生勿怪!范大人他……他有事外出,不在府上,这位先生请回吧!”
郑渚急躁道:“什么?范大人去哪里了?……不妨不妨,你且开门让我们进去,我们等他回来!”
里面的人道:“范大人近几日不回府,这位先生请回吧!”
郑渚诧异道:“他不回府会去哪儿?你这人好生无礼,打开门再说不行吗?我是范蠡的朋友,姓郑的那个老乡,在范大人府上住过一段时间的,你开门就知道了!”
里面的人犹豫一会儿道:“原来是郑先生啊?老汉想起来了,那好,老汉给你开门再说。”
大门开了,走出一个五十岁上下的仆人,郑渚认得,此人是范蠡府上年龄最大的仆人,平常除了看门,还要操心府里的一些杂事儿,算得上半个管家呢。
可是,那老仆人出门之后,立即反身把门关上,打量郑渚一番道:“郑先生,果然是你啊!”
郑渚道:“是啊,没错,我是郑渚!可是,老伯为何不让我等进去?”
老伯眼神黯淡道:“郑先生,范大人如今不在府上!小的只是个奴仆,不敢擅自接待先生,请先生莫要怪罪!”
郑渚迷惑不解道:“范大人到底去哪儿了?老伯何苦就连们也不让我进了?”
老伯叹口气,摇摇头道:“唉!范大人去了哪里,小的也不知道,总之是好长时间不在府上了,估计还有好长时间回不来!郑先生,小的实在不敢接待,小的失礼了!请先生回吧,最好离开这儿!”
老伯说着,做了个揖,低头侧过去,转身就要进门。
郑渚忙道:“老伯且慢!”
老伯飞快进门,随即“咣啷”一声闩了门。
“老伯,开开门!”郑渚用力拍打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