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以命换命

黑白无常站在病房的角落里，周围阴森森的，寒冷的阴气便是从他们俩体内弥漫出来的。

“小南，你回来了？你爷爷有话跟你说！”

南无寻闻言，也顾不上黑白无常，连忙走到病床前。他爷爷已经八十多岁了，面容清瘦。

老人家本来有高血压，今天摔了一跤，算是一下子就打破了临界线。

“爷爷！”

老人粗糙的大手握住南无寻，脸上露出一抹欣慰的神色。南无寻是他们村子里唯一一个考上大学的人，一直是老人家心里边的骄傲。

“小南，爷爷不行了！”

南无寻摇头，“爷爷，你不会有事的。”

他看着老人苍白的脸，鼻尖莫名一酸，脑海中浮现出许许多多的画面。

和大多数农村留守儿童一样，南无寻小的时候，他爸妈常年在外打工，他是由爷爷奶奶带大的。直到他上高中，他爸妈担心他学业，才从外地赶了回来督促。

他奶奶在两年前已经走了，那时候他哭得撕心裂肺，半夜偶尔梦到奶奶，都会惊醒过来，而后抱头痛哭。

不同于南无寻几人的难过，老人家倒是看得很开，他脸上满是欣慰和感慨。

“小南，你长大了，我唯一放不下的，就是你到现在都还没有找一个女朋友。

我本来以为还有机会看到你结婚，然后我抱一抱我的重孙子，现在看来，没那个机会啦。”

老爷子本就气喘吁吁，一下子说了这么多，整个人的精气神都仿佛被抽走了许多。

南无寻一惊，生怕爷爷真的走了，他连忙掏出冥币，正欲点燃，忽而一旁阴气卷来。

“南无寻，阎王就是怕你乱来，所以让我们兄弟二人一直候着。你要是敢再逆乱他人命运，我们也只能捉你下地府问罪。”

南无寻霍然偏头，一脸冰冷，“你有种阻我试试？你信不信我让你们鸡犬不宁？”

南无寻他爸妈一愣，看了看房内，没其他人啊，他们儿子跟谁说话呢？

倒是老爷子，他本就处于弥留之际，地魂和肉身已经开始出现了松动。所以在这时候，是能看到一些异常现象的。

他早就注意到了，病房内那一黑一白的虚影，也是由此，他才确定自己要走了。

只是他没想到，自己孙子竟然也能看到那对身影？难道自己这个孙子不是一般人？

黑白无常隐匿于虚空之中，介乎于虚拟与实质之间，他们浑身阴气森森，一人手里拿着铁链，一手手持纸掸子。

“南无寻，你上次能脱身，还是因为那张宏确实有功德在身，你救他一命，我们可以扣他功德抵掉你的罪过。

你要是执意为你爷爷续命，那我们兄弟二人也就只能仿造上次，你为你爷爷续命，我们便扣你爷爷来世功德，以抵你的罪过。”

“不过，我得提醒你。张宏有功德，所以下辈子还能做人。可你爷爷却没有那么多功德，到时候，他就有可能投到畜生道做一头畜生。”

“天地运转，自有其规律法则。你能救你爷爷一次两次，可救不了他四次五次。你救得越多，他被扣的功德也就越多，到时候他承受的罪过也就越多。”

“南无寻，你可要想清楚！”

南无寻默了默，“既然功德可以相抵，那我可不可以用我的功德来救我爷爷？”

他这次没有说出来，而是在脑海中询问，他知道，对方肯定能“听到”。

果然，黑白无常愣了愣，“可行倒是可行，只是这是逆天之举。你要救你爷爷一命，就须得用三条命的功德来换。

这还是因为你爷爷只是个普通人，要是换一个地位比较高的身份，恐怕十条命百条命都不止。”

南无寻沉声问道：“怎么换？”

黑白无常对视一眼，“用你的命换！一换三，你三年寿命，换他一年寿命！”

南无寻深吸一口气，这可真是以命换命！三年换一年！他偏头看向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爷爷，老人也正在看着他。

只是老人的眼神中，带着疑惑与惶恐。莫名的，这位老人家心中生出一股莫大的恐惧。

“好，三十年，换我爷爷十年！”

南无寻下定了决心，他下过地府，意外得知了自己有八十年的寿命。就算去掉这三十年，他也还能再活二十多年。

黑白无常对视一眼，“好！成交！”

随后，只见两人伸手，从南无寻身体中轻轻一招，霎时间，一股磅礴的精气神仿佛在瞬间被抽走。

南无寻一个踉跄，半跪在地上，脸色苍白，原本精壮的脸上，多了几丝周围，甚至在头发里，也多了几丝白发。

黑白无常然后又是一撒，一股轻飘飘的能量没入南无寻爷爷身体内。

霎时间，老人家只觉得自己好像被注入了一股新生的力量一般，原先的疲惫与倦意一扫而空。

如果有修士在这里，甚至能发现，老人家的地魂又开始和肉身契合起来。

老爷子偏头，双眼变得明亮起来，原先可以看到的黑白无常，此刻却已经消失了。

而在南无寻眼里，黑白无常还没走。两人看着半跪在地上的南无寻，摇了摇头。

“南无寻，这种亏本买卖你也愿意做，啧啧，真是想不通，在我们眼里，寿命这种无价的东西，你们这些凡夫俗子居然愿意拿来买卖，嘿嘿……”

说完，两人身影一闪，消失在病房内。一时间，阴气散去，温度也逐渐上升。

“小南，你是不是做了什么糊涂事？”

这时，老人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一骨碌坐了起来，大手拽住南无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