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你怎么知道我不求回报?”
在两人回到家里之前,陆谦助理已经提前联系了钟点工前来打扫。
平层里的每一间卧室都光照充足,曲佳乐随便挑了间客卧住下,只要别离陆谦所睡的主卧太远就心满意足了。
陆谦平日里一个人独居,衣帽室至少还有三成以上的空间富余,曲佳乐就是想把悦景湾所有的衣服带来,也是能装得下的。
然而一想到衣物和生活用品全都可以重新再买,他便只收拾了几件随身的t恤短裤,行李箱挤压出来的大部分空间,全叫他那些杂七杂八的零件给霸占了。
曲仲伯当时砸碎好几个他自己组装的机甲,胳膊腿上一些残缺的小零件曲佳乐用透明袋子封好做了标记,剩下勉强完整的身体部分,则用保鲜膜紧紧缠住保证不会再缺损。
坐在床边的地上打开箱子,曲佳乐垂着头、一言不发地将这些物件整理出来。
男人走到他身边蹲下来,按照密封袋上的标签帮他一起归类。
室内气氛正安静时,冷不丁,却听人在耳边开口喃喃:“也不知开学前这些东西能不能拼好。”
陆谦看得出来他心情低落,比起直接告诉他“能”或者“不能”,人现在可能更需要一些积极正面的情绪引导。
于是想了想,问他:“为什么一定要在开学前拼好?”
“住在这儿,你有足够多的时间可以去放松自己,恢复不了原状或许还会有新的灵感。一切都可以循序渐进慢慢来,而不是像在完成某项任务一样非要划定一个期限。”
道理其实曲佳乐都明白,可仿佛非要由陆谦的嘴里说出来才令他心安。
腿蜷起来、下巴垫在膝盖上,一想到距离开学的日子也没剩几天,整个人还是提不起劲来。
人目光涣散盯着前方,嘴里含含糊糊嘟囔着:“这种苦逼的日子到底什么时候能结束啊……”
“老师讲的东西枯燥又无趣,上课又不能玩手机,我冥想的功力倒是练出来了,可这不就是在浪费生命么……”
陆谦约莫能猜到他在学校基本是个什么状态,饶是如此,还是带着几分玩味地凑近调侃:“原来你这两年过得这么痛苦啊?”
“那如果我说……”
男人语气刻意顿了顿,笑意微敛,细眯的眼眸向人看过来:“现在有个机会,可以让你去工大旁听机械设计原理相关的课程,你还会觉得上学是件特别无聊的事么?”
曲佳乐以为陆谦跟自己开玩笑的,低头继续摆弄他那堆玩具,努努嘴不屑嗤了声。
之后的半分多钟时间里男人一直沉默着,目光停留在自己身上表现出十足的耐心,曲佳乐觉察出不对,这才停下手上的动作缓缓抬起头。
与人四目相对的一瞬间,他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磕磕绊绊张嘴:“你、你当真的?”
“不然呢?”
男人挑起眉反问,随后将纪云淮托关系在教授那儿争取旁听资格的事告诉了他。
如果曲佳乐将来有跨专业考研的计划,这些课对他多少会有一些帮助,如果不打算继续往下念,至少能为他从事积木设计这个行业打一些基础。
学校那边虽然已经安排妥当,但这个课去不去上终归还是要遵循他这个当事人的意见。
陆谦将情况阐述完,建议他认真考虑一下,尽快给自己回复。
曲佳乐完全不觉得这事还需要考虑,他怎么可能不去?
他现在简直高兴得快要飘起来了!
除了潘洋,曲佳乐之前没有在任何人面前提起过自己想换专业这件事。
知道这条路走不通,曲佳乐原本已经放弃了,却没料到陆谦不声不响一直在背后为他细心规划着。
就自己当年的高考成绩而言,即使是工大最烂的专业,他也绝对是望尘莫及的。
虽然只是个旁听资格,曲佳乐却格外珍惜,由此更加坚定了心中“只有陆谦最懂自己”的这个想法。
在与曲仲伯意见发生分歧的时候,陆谦每次都会毫不犹豫站在自己这边——男人不是单纯地嘴上说说,他是真的付诸行动了。
原来被一个人坚定地选择、无条件偏爱竟是这样一种感受,令人安心又倍感惶恐。
眼底那股湿意好像快要控制不住了,曲佳乐仰起头,试图调整呼吸来平复自己激动的心情。
很快听见人在旁边逗他:“眼泪这么多,能变珍珠么?”
曲佳乐“吭哧”笑了出来,抬手将人拍到一边:“讨厌,没看见我在很用力往回憋嘛?”
陆谦盯着他静静看了会儿,“嗯”了声:“憋不回去就算了。”
“想哭就哭,想笑就笑,不用忍着。”
说完便收腿从地上站起来,原本是打算出去给人倒杯水的,猝不及防,一道身影突然偎上来由背后将他的腰紧紧搂住了。
“陆谦~”身后人轻唤他的名字,声音软软的,脸颊热度隔着衬衫薄薄一层布料紧贴在他的后背上。
默了片刻,人像是自言自语般喃喃开口:“除了你,好像再也找不到第二个人这么不求回报地对我了。”
无论欢喜还是感动,曲佳乐每每有情绪上的起伏,都会不由自主往陆谦怀里面扑,亦或是像现在这样从背后将人搂住。
这是他很小时就留下的习惯,他自己可能意识不到,但对陆谦来说着实是不小的折磨。
男人颈间喉结无声滑了滑,半晌,缓缓转过身来,钳着他的手腕低头看他。
一步步向前逼近时,引得曲佳乐不得不连连后退,直至将人不留一丝空隙抵在了墙上。
男人眸底敛着黯色,笑容极浅却似有深意,圈着他静静看了会儿,这才发问:“你怎么知道我不求回报?”
曲佳乐就着他的话愣愣反应了会儿,须臾,似懂非懂张了张嘴:“那…”
“你是需要我…怎么回报你呢?”
陆谦心里明明装着答案,望向怀里人那双懵懂的眼眸,万般情绪涌动却变得无可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