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惨败
刘崇原本的排兵布阵还罢了,偏偏听了张元徽的,又补了个后手,将己方的排兵布阵给对方泄露了个干净。再经由府州的斥候确认了此事,折德依心下宽了不少,随即又觉得心有余悸:“这个王宇,真是大胆,这样的山路也敢走,若麟州真对我们出兵!这场仗可就难打咯!”
折御勋的手上还拿着情报,自然知道父亲说的是什么意思:“带着几千骑兵,居然还敢走最险峻的小路,我们还是小看了天下英雄。”
潘美盯着地图看了又看,伸出手在地图上标记处的陡峭小路上划拉了划拉,而后颔首:“有意思!”虽然王宇此时是对手,可这策略却非常合他的胃口。
折德依与折御勋都还在想着战事,并没有太注意潘美的小动作,折御勋续上话茬继续说:“太原军这个选择,没被发现是奇招,被发现了就是臭棋,这条小路崎岖狭窄,只需千余人从山头截断他们前后的退路,就可以从容的从上击下,将他们全歼。”
折德依同意折御勋的判断,并决定将此事交给折御勋亲自去做。
潘美听罢,出声阻止了折德依:“刺史大人且慢,此事派一位副将即可,御勋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
折德依有些疑惑,折御勋却瞬间反应过来,眼中精光一闪。
“岢岚镇!”说这话的影冲进书房,侍卫拦之不及。
屋里三人惊讶的看着闯进屋里的折赛花。
折赛花径直冲到折德依面前:“太原军首领王宇带走了岢岚镇全部守军,摆了个空城计。”
折德依挥手示意侍卫退下,板着脸看着折赛花:“你来干什么?”
折赛花没有被折德依吓到,表情少有的认真回答自己父亲的话。
“我已经收到消息了,王宇想走的是绕远路的那条小道,此时只要有一员偏将带上千余人就可以把岢岚镇拿下。”折赛花说这话的时候斩钉截铁,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面上的表情很是刚毅。
这样的折赛花令潘美有些惊讶,自己是从杨崇训那里得到提示,才最终确定了方向,为了查验,他们还用了整个府州的侦查力量才得到确切的消息。他怎么也想不到,折赛花的情报居然不比自己慢多少!
潘美有些佩服地说:“折姑娘说的不错!从斥候传来的情报,除了那数千骑兵外,还有千余步兵,而这些士兵只可能是岢岚镇的守军。”
折德依这才回过神来,眼神复杂的看着这个极像了亡妻的女儿,同样的活泼爱动,同样的胆大包天,同样的敢爱敢恨,同样的为爱痴狂……以及刚刚意识到的同样的聪敏果决。折德依知道折赛花一直对自己是个女儿身很不服气,他一直觉得女儿是在小打小闹,却没想到她能做到如此地步。
屋子里的几人,各有各的想法,一时之间竟然还沉默了。折赛花的表情有些尴尬,也不知道这样的沉默到底意味着什么。
折御勋打破了尴尬,说道:“那条小路的太原军,只需要派千余人去围剿即可,府州城中还有两千余机动兵力可以出动,我们应该可以趁此机会拿下岢岚镇,堵住岚州对府州腹地的威胁。”
折德依如同没有听见儿子的话,继续盯着折赛花,没有说话。
气氛更尴尬了。
潘美看屋内折家三人似乎气氛有些不对,决定先行离开,却被折赛花叫住了:“潘公子。”
潘美拱手行礼:“折姑娘,不知折姑娘有何见教。”
折赛花转身,看向潘美微微一福:“此前对潘公子有所误会,言语无状,多有得罪,这里给潘公子赔礼了。”
潘美连称不敢:“易地而处,潘某处在折姑娘的境地,未必能比折姑娘冷静多少。”
折赛花也没有继续矫情这件事,而是直接说:“今后还请潘公子多多指教,帮我们折家度过此次难关。”
潘美微微一笑:“折姑娘客气了,保护好府州和折家这是潘某来府州的目的。无论是皇帝陛下,太子殿下还是我,都不希望府州有任何闪失。”他随即又看了一眼折德依,看出折德依似乎有话对折赛花说,便告辞离开。
潘美离开后,一直保持沉默的折德依这才开口问折赛花:“你来做什么?”
折赛花毫不畏惧的看着折德依,却有些答非所问:“二哥那天教训我的一句话说得对,我姓折,我身上流的是折家的血,我应该为自己的家族着想,而不是惦记一个外人。我很确定,我不想只做一个养在深闺的大小姐,我是有能力为家里做些事的。”
折德依听懂了折赛花的意思,但又有些拿不准。
折御勋再次开口,替父亲做了选择:“我会带队去山间道埋伏太原军,爹需要坐镇府州,不能轻动,我们没有合适的人选带队去攻占岢岚镇,这件事十分重大,交给别人不放心,就交给你了。”
折赛花吃惊地看着折御勋,折御勋投来的却是信任的目光,她的心中一恸,竟有些想哭,忍了又忍,简单了回了一句:“交给我吧!”
折德依没有对折御勋的越俎代庖不满,反倒老怀大慰,孩子长大了,等过了这阵子的危机,自己也可以安心养老了。
深山中,一支队伍正在艰难的跋涉,正是王宇带领的队伍。
据向导所说,再有五十里,就可以走出山道了,走快些的话,今天就可以出山道。到时候距离府州城不过三十余里,距离成功只有一步之遥。
王宇看着天上的烈日,忽然有些不安。他又看向右侧高耸的山崖和左侧的悬崖,心中的不安越发强烈,他叫来了传令兵:“传令下去,加速行军,今天一定要走出山道,在山道外过夜。”
传令兵离开去传令了,王宇这才舒了一口气,只差最后一天了。这次选择这条最崎岖危险的小道,就是为了出其不意。在做这个决定前,他没有让任何人知道,甚至刘崇那边都没有派人去报,就是为了能一击即中!
先前还觉得胜券在握,可眼看着胜利仅剩下一步之遥的时候,他却忽然绝地不安起来。可是很快的,王宇又打消了自己的顾虑,他宽慰自己,只要出了山道,就不用再提心吊胆了,到时候就是自己建功立业的时候了!而张元徽那个匹夫,再别想在自己头上作威作福了!
想到这,王宇心神微微放松,这时,突然听到“咻”的一声,他浑身绷紧,惊悚地抬起头,竟是一支响箭穿云而上!还没等他回过神来,就听见山崖上方一阵鼓声响起,一群府州兵现出身来,一堆滚木,巨石,被士兵们从山崖上推下,王宇目呲欲裂,大喊着:“快退!快退!”
大军刚刚掉头,后路却已经被巨石截断了!
王宇勒住马,知道自己犯了错误,他彻底豁出去了,大声喊道:“来人!给我从山崖爬上去,别让他们继续放箭!”
数十位攀爬能力出众的士兵,领命上前。但山崖陡峭难攀,加上居高临下的狙击,让士兵们根本没法爬上山顶,看着一个又一个士兵被砸下来,王宇渐渐赶到绝望。
这只部队有近万人,此刻全部被堵在狭窄的山道中,他们要躲避箭雨和滚木巨石,时不时就有士兵被挤下悬崖。
王宇试图发起冲锋突破困境,但前路和后路都被封住了,府州兵根本就不下山跟他正面对抗,而是远远的拉弓射箭、抛下滚木和巨石。
王宇无可奈何,没过多久,这只太原和岢岚守军组成的临时部队就被彻底葬送。
当折御勋带领部队下来补刀时,山道上已经没有能站着的人了。而领兵的王宇、大汉禁卫左军指挥使也已经被巨石砸成了肉泥,要不是他身上的盔甲与人不同,根本就分辨不出来。
折御勋长出了一口气,自己这边已经拿下了,不知道赛花那边是否顺利。
被惦记的折赛花,几乎是和折御勋发动的同一时间抵达了岢岚镇。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入城前折赛花又侦查过,城中确实只有数百老弱病残,有些守卫甚至老的连枪都拿不住。
饶是如此,折赛花也没有冒进,她下令让士兵们休息,等正午时分的太阳洒向岢岚镇,晒得岢岚镇的守卫们蔫蔫欲睡,折赛花才命令部队出击。
当府州军冲到岢岚镇城下时,岢岚镇的守军都只是傻傻看着越来越近的府州军,城门都没有人管,当府州军冲进城中,所有的守军直接投降,没有丝毫的抵抗,很轻松的就将岢岚镇收归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