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4家长会

“不，”

她瞳孔猛地收缩，继而用力地抓住了他的衣袖。

“你不能调查我。”

“准确来说，”陆山河笑了，笑意很淡，淡到随时都可能从他那张好看到不行的脸上消失，“我要调查的是程家伟。”

“陆山河，我后悔了，我们不再各取所需了好不好？”

江一棠抓他衣袖的手更用力了。

“你觉得呢？”

陆山河把她的手指一节节从衣袖上掰开，而他的衣袖因为她刚刚的紧攥留下了些许褶皱的痕迹，显得很突兀。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攥你衣服的，”她着急地解释道，“我只是……只是不想让你调查他。”

陆山河盯着她的眼睛，那里面蕴含的情绪很多——有惊慌，有恐惧，有不安，还有恳求。

其实，他昨晚亦是一晚没睡，但他并没有看书，而是联系了他能想到的所有朋友，目的只有一个——查出程家伟与江一棠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是什么使得她活得这么如履薄冰，表现出的成熟远超她年龄本身。

当然，他的那些朋友也不都是酒肉之交，平时虽然不像宋泽凯那般黏他非常，但一旦接到任务，工作起来效率那是一等一的高，以至于天还没亮的时候，他的手机上就已经收到了各路神仙打探来的情报。

一个简单的结论已经昭然若揭——程家伟家境落魄，平时待江一棠不亲，并时常有打骂之举。

虽然这是仅凭现有的资料足够推断出的，但陆山河不确定这就是所有，他要试探她，试探她还有没有别的秘密，所有的一切他要清楚地知晓，这是他的惯例——己知彼百战不殆。

但江一棠显然不是很配合，在没有找到足够是她信任的人之前，她大概不会一五一十地说出来。想必她的心态此刻应该很复杂吧！

“我也可以不调查他。”

陆山河莞尔。

“什么条件？”

江一棠立刻接道。

“你亲口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先是愣住了，然后便开始沉默，沉默持续了大概五分钟后她抬起头看他。

“陆山河，我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你，在这个世界上，我没有可以信任的人。”

“你该相信我，因为，你需要我。”

陆山河的侧脸棱角分明，她看久了，有点恍神。

他们来到上次韩星曜带她来过的地方，这个废弃的操场除非有人逃课经过这里，一般廖无人烟。

江一棠没有想到，真的没有想到，谅她做过四年的噩梦也不会想到，她有朝一日竟然可以把那些使她不堪一击的事情一个字一个字地说给别人听。

她本以为这个秘密要伴随她的人生，最后化成青烟钻进坟墓。

可就在这个上午，这个平淡无奇的上午，万里无云，天空飘雨，陆山河变成了这世界上第四个知道这个秘密的人。

可即便她已经把这一切盘托而出，她依然不知道自己做得正确与否，但她唯一可以确认的是，陆山河是这世界上在她四周围绕的为数不多的善类之一——他的眼睛告诉她，虽然他姿态很高，说话的方式也很生硬，但他不会害她，绝对不会。

他们在那里待了整整一个上午，江一棠讲得断断续续，陆山河也从未打断，只是静静地听着。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没有人在意这个问题，因为他们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大抵过去了三四个小时，他们终于把所有事捋清了来龙去脉，可这时小雨都停了，地面逐渐恢复干燥，看样子，上午的课大概都错过了。

江一棠反应过来这些的时候并没有惊慌失措，她连说出事实都经历过了，还怕逃几节课吗？陆山河自然也是不在意这几堂课的。

等她情绪恢复平静以后，他们才起身回去。

因为刚刚交谈过程中的信息量太大，一路上两人都默契地没有说话。

但他们不知道的是，因为上午的无故旷课，高中部和大学部已然乱成了一锅粥。

江一棠是重点班的学生，重点班之所以叫重点，就因为它每天严苛到不行的查岗，只要不是自由活动时间，每隔二十分钟都会有老师来查班。

而这整个上午，陈雪玉的头快要被各路主任下发的处分通知搞炸了。

无故旷课，是重点班的大忌，没人不知道这个规矩，可江一棠偏偏就这么一声不吭、毫无预兆地触犯了——还是在月考来临前夕。

简直是错上加错。

“联系上家长了吗？”

林志文主任再次踏进陈雪玉的办公室，这个上午他已经来过不下十次了，知道陈雪玉有意保护江一棠，想等她回来听听她的说法再向领导报告，但规矩就是规矩，不能为情感让路。

“已经在路上了，说是马上到。”

“人回来了吗？”

“没有，听别班的同学说，她哥哥也和她一起，应该没出什么事只是贪玩。”

“哥哥？”

林主任眉头纠成了一撮，滑稽地问道。

“陆山河是她哥，在学校挺出名的，他爸爸是陆氏集团董事长。”

“你的意思一会儿来的家长是陆董事长？”

林主任的眉毛纠得更加分不开了。

“是的，主任，他的助理说陆董事长马上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