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5调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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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一棠他们走后，陆山河掏出手机拨刚刚被宋泽凯查到的那个电话号。这通电话要避着她才能打。
天天网吧，沈春平叼着烟，心不在焉地用手指滑了一下摆在桌上的手机，习惯性地摁了扬声器：“喂~”
“先生，您的外卖到了，方便出来拿一下吗？”陆山河面不改色心不跳地扮演着外卖送餐员的角色。
“啥东西！我没定外卖啊！”沈春平一听是无关紧要的外卖电话，下意识就想挂掉。可就在他不耐烦对着电脑屏幕说话的时候，突然瞄到手机上显示的接听号码，怎么会是这么号码？这个号码他只拿它注册过账号，别的什么都没干啊……就连媳妇闺女都不知道他新办了手机卡的。
“等等，你是从哪知道这个号码的？”沈春平抓起手机冲出网吧，一路小跑到没人的地方，关掉扬声器，手机紧紧贴在耳朵上，仔细看，他的手好像在颤抖，“你怎么……你快说话啊！”
“呵，”陆山河感觉外卖员不用再演下去了，因为这个人已经意识到他的来意了，“明德贴吧凌晨2点半的置顶帖是你写的吧？”
“你说什么呢？我连贴吧都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啊……”沈春平嘴里辩解着，脸上却露出阴沉的表情，“还有你是谁啊？怎么突然联系……”
“你在天天网吧，”陆山河懒得听他狡辩，径直打断他道，“对吧？”
“你……你到底是谁啊？”虽然沈春平因为脾气暴躁街坊四邻都不敢跟他叫板，但此时，莫名其妙被陌生人拆穿了位置，一股凉意涌上心头，使得他不自觉地哆嗦了一下，“你管我在哪呢？我根本不是在天天网吧！你瞎猜也得有点依据吧！”
等等，沈春平仔细回想，怎么感觉这个声音有点耳熟？
“看来你不傻，”陆山河闷笑了一声，“那我就直说了。”
“你想说什么你就说，反正我没在天天网吧，也没发过什么帖子……”沈春平留了个心眼，点开了录音功能。
“删帖，道歉。”陆山河说。
“呵呵呵呵，小伙子我听你声音感觉你年纪也不大，你爸妈没教你说话要讲证据吗？”可能是年纪大了，沈春平一时半会也没想起这个声音他到底在哪听过。
“既然我能找到这个电话，你觉得我缺证据？”要不是宋泽凯正一脸忧心忡忡地看着自己，陆山河真的要笑出声了。
“电话怎么了？这就是我随便办的电话卡，怎么了！办电话卡违法了吗？”尽管脾气大气势壮，还是改变不了沈春平是个彻头彻尾的文盲的现实。对这样的人使用高科技，陆山河居然有那么一点点莫须有的羞愧。
“沈先生既然这么坚持，那祝好运。”陆山河“啪”地挂了电话，他敢打包票，这位姓沈的男人一定会在五秒钟之内打回来。
果不其然。
“你给我说清楚，你怎么知道我姓沈？这个电话你到底从谁那里听来的？你到底要干什么？”沈春平的咆哮差点把宋泽凯耳朵震聋。该死，早知道他就不好奇抢着接这通折返回来的电话了！宋泽凯满脸哀怨地把手机递给陆山河。想必他已经听到了，这人的大嗓门比扩音器扬声器都好用。
“问题这么多，你想让我先回答哪个？”陆山河示意宋泽凯把手机放桌子上，翘着二郎腿，悠闲地问那边暴躁的男人。
“你！你安的什么心啊？我看你这人就是咸吃萝卜淡操心……”沈春平气得脸都变成猪肝色，猛踢了好几下墙。
“趁我还没改变主意，删帖，道歉。”陆山河甚至还开了一局扫雷，在宋泽凯的目瞪口呆中随便点了几下，嗯，运气不错，没有碰到雷。
“凭什么！你以为我沈春平是吓大的啊？”
沈春平话音刚落陆山河就停了鼠标，沈春平，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人是江一棠的舅舅，怪不得他觉得哪里熟悉。原来是那个自以为是的莽夫啊。
那边的沈春平完全没有了给程家伟出主意时的聪明，毫无意识自己泄露了自己最珍贵的信息，还在叫嚣：“我不删帖，更不道歉！我说的都是实话，不信你尽管去告我吧，我倒要看看法官会不会判我！”
这次是沈春平主动挂了电话。但在陆山河耳中，这人根本没有接法院通知书的勇气，刚刚的话不过是自己给自己壮胆罢了。他一定知道自己确确实实是造谣了，而且想着只要把江一棠的名声和人生一起统统搞臭，就能给姐夫出气了。姐夫一解气，说不定就会忘了他欠姐姐的那笔钱，他不用还账，家里那位也就不会闹了！
当然，陆山河觉得，只要沈春平稍微聪明一点，他就不会这么做，因为他只看到了程家伟身上的小营小利，却没看到江一棠身后的整个陆家。
他以为搞臭江一棠就能解决所有的事吗？简直天方夜谭。他低估了陆家对江一棠的重视度，更高估了自己为人处事的能力。
“爷爷，我听这人说话怎么感觉他好像是有后台罩着的那意思啊？”宋泽凯忧愁地看着陆山河，像只生来就长着忧郁脸的八哥犬。
“你听错了，他非但没有后台，还以为是自己是帮幕后主使发声的救世主。”陆山河把手机扔给他，手机是宋泽凯的，“再有陌生电话，不接，拉黑。”临走又补上一句：“帮我请两小时假。”
下午的课看来是没心情上了，他得去找陆靖康。以他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的战术习惯，应该已经把沈春平查了个底朝天了。只不过在那些无趣至极的信息里，他对沈春平是程家伟妹夫这个身份应该最为关心吧。
在这些猜测未经证实之前，陆山河还不敢相信自己与陆靖康之间竟然如此父子连心。他乘电梯来到顶层的时候，付俊已经在门口恭候。“陆总一直在等您。”
“知道了，谢谢。”陆山河意有所指地拍拍付俊的肩膀。多亏了这个人，他的消息才能被事无巨细地汇报给陆靖康。他得谢谢付俊，没了他，陆靖康怎还能在百忙之中抽空关心儿子的近况呢！
“来了，”陆靖康头也没抬地把一个文件夹贴着桌面滑给他，“这些，你怎么看？”
“我想先听您的想法。”陆山河接过来，从第一页翻到最后一页，心里感慨做陆靖康的下属还真舒服，这么大个事的分析报告，居然只是把贴吧的内容原封不动挪个地儿外加一些模糊不清的媒体指数就打发了。如果他未来的下属办事这么敷衍，他一定会把他们都裁掉。
“我的建议是，”陆靖康依旧头也没抬，好像面前的文件比陆山河这个活生生的人还重要似的，“整理一下证据，联系警方，尽快起诉他。”
“不考虑私了？”陆山河问。
“私了？”陆靖康终于舍得抬头看他一眼，“坐吧，站着不累吗？”
陆靖康勾唇，不去理会他语气里珍贵的关心成分，拉开椅子坐下，随手拿起桌上一只钢笔在手心里把玩：“沈春平毕竟是江一棠曾经的舅舅。”
“这我知道，但是，”陆靖康放下手里的工作，双手交握放在面前，一双略显苍老的眼睛里有几道明显的红血丝，“对家已经在买通稿压我们了，所有人都知道这月底飞跃百货正式营业，你觉得私了可以消除大众影响吗？”
“我跟他谈。”陆山河放下钢笔看着陆靖康说。
“不必，”陆靖康笑了一下，“这件事你不要再参与了，你的处理方法我不满意，你现在唯一需要做的就是保证江一棠和程家人再也不要私下见面。”
“我的处理方法，您哪里不满意？”陆山河咬了下牙齿，觉得自己还是做不到臣服于陆靖康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