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5好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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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家院子里，程家伟和沈春平并排蹲在大堂门口抽烟，脚下的烟灰已经很厚了，他们也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半晌，程家伟把手里的烟头往地上狠狠一摔，腾地起身再补上两脚，于是烟头彻底灭了，而且扁得像个标本。他摸了摸嘴角，朝地上吐了口唾沫星子：“春平，你欠你姐的钱多久还啊？”
“姐夫，不是我故意拖着，我们家啥情况你也知道，生意做的难，孩子花的又多，能还我早还了，再说，江一棠那个新家多有钱，你干嘛不去要点，起码先给我姐葬了……”沈春平脾气糙，人不傻，一扯到那笔钱，自然是想着法子地拖延。
他心里清楚，那笔钱是不可能还的，在他心里，那笔钱是姐姐沈春梅留给他的遗产，尽管当时沈春梅的原意并非如此。但现在的情况是，现在人都驾鹤西去了，这些事还有谁说得清呢！
“要钱，你光知道让我去那家要钱，你也不想想人家会不会给啊！”程家伟和沈春平相比，那就是脾气没他糙，智商没他高，总是差了那么一截。
“姐夫你可不能这样想啊……你要死死抓住江一棠，她是你养了四年的女儿啊，他们应该把四年的抚养费还给你才对！”沈春平给他支招。
“抚养费……倒是给过我一笔，”程家伟刚想起，随即又叹了口气，“打牌输光了。”
“啥时候的事我咋不知道？”沈春平一听输光了，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
“江一棠刚给接走那阵，人家给我了三万块，我就拿着去村东头的赌场，一晚上输光了，气得我差点上吊……”程家伟努力把这些说得云淡风轻，可沈春平的反应还是很大。
“姐夫，这么大的事你咋不跟我说呢！”陈春平气得怒目圆睁，若不是眼前这个人是照顾了姐姐十几年的男人，他大概一拳就上去了。
“不就三万块嘛！”程家伟看他急眼了，心里也不好受，“我今天去找江一棠了，她班主任也在，我想着让学校捐款捐点也行啊，反正破罐子破摔呗！”
“姐夫，你不能这样啊！你有啥事千万跟我商量一下，上次的三万块多可惜啊，要是还在，差不多就够买块墓地给家里添置点别的也够啊！”沈春平摇着头，恨铁不成钢地说。
“算了算了，你赶紧帮我想想咋跟学校搞点钱！”程家伟抽着闷烟，恶狠狠地吐了口烟圈。
“知道了姐夫，你放心，我主意最多了……”
……
教务处，林志文看陈雪玉的表情像看一个智障：“我就问你一个问题，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我知道我在说什么，”陈雪玉抿唇，努力令自己的语气保持着一开始的诚恳，“主任，我知道您觉得我在开玩笑，但是我没有开玩笑，江一棠的家庭环境很特殊，她的前养父希望获得一笔补贴款的要求虽然有点不合理，但我觉得您可以先上报一下校委会看看有没有可能……”
“停停停！陈老师你是不是这里不太正常？”林志文指着太阳穴的位置冷笑，“江一棠是陆家的养女，她代表陆家，她的那什么前收养家庭跟我们明德有什么关系？没关系！我们没这个义务替他们解决问题，明德不是福利机构！”
“可是我们学校有慈善基金，而且也有困难学生绿色通道。”陈雪玉坚持劝说着林志文。
“你给我住嘴！”林志文掀起一本教材砸到对面的墙上，啪的一声，吓得正要进来的老师杵在门口不敢动。
“你怎么这么顽固不化呢？你看看你一天天的，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干的这是啥事！今年你要是还想拿奖，就把这事给我咽回肚子里去！”
“主任，抱歉，我做不到。”陈雪玉出门，步履坚定。
既然林志文这条路走不通，大不了就直接给校委会发邮件。再不济，就以江一棠的名义申请学校补助，怎么样都得先帮她筹到钱才行，否则任凭那个人有大把的时间跟这儿耗，江一棠迟早会被拖得走投无路。趁事情没闹大之前，赶快解决是最好了。
陈雪玉拨通了季正涵的电话：“有空吗？我有事和你商量。”
季正涵正仰躺在办公室的沙发里打盹，接过电话语气兴奋：“上班时间能接到你的电话，真是难得啊～”
陈雪玉放软语气：“别闹，十分钟后，在你那边的天台见。”
季正涵所在的行政楼在大学区的教学楼群旁边，在灰砖包裹下单独成栋。陈雪玉跑过去，坐了十几层的电梯外加爬了一层楼梯才来到天台，刚推开门就见季正涵翘着二郎腿坐在一块石板上了，模样悠闲得紧。
她假装正经，背着手走过去，却被男人一个恶狼扑食抓进了怀里：“让我好好看看，这是谁家的小白兔啊？也不知道尝起来味道如何。”
“喂，”陈雪玉撅嘴，“我真的是有正事找你商量，认真点好吗？”
“噢，有正事所以特意来天台谈啊？”季正涵笑得不怀好意，“这么刺激啊！”
“季正涵！”陈雪玉气急败坏地搂过他的脖颈，在他嘴唇上咬了一口才满意，“别闹，真的是正事。”
“你说，”季正涵摸摸嘴唇，眼神迷离，“我听。”因为陈雪玉太忙，他们好久没有过二人世界了，这个吻让他有些上头，心里暗想，看来是时候推进同居事宜了。
“我们班一个学生是陆家领养的孩子，最近被前收养家庭缠上了，说家里情况极度揭不开锅，要钱，”季正涵一直觉得陈雪玉一板一眼的样子很迷人，现在看她嫣红的嘴唇一张一合，更想把她压在身下好好欺欺负了，“我想帮她申请补助或者发动大家捐款，可是我们主任不同意……”
“你傻不傻？”季正涵一心二用地听完，在她额头上敲下一个栗子，“申请补助可行不可行暂且不说，发动捐款绝对不可能！”
“为什么！”陈雪玉不满地盯着他。
“你想，陆家在江市什么地位啊！这种家族最害怕对自己不利的舆论导向，如果学校这边不分青红皂白发动捐款，事情闹大以后得多难看啊！那些媒体肯定会大做文章，怪罪陆家没有好好处理孩子的事宜，你想，陆家会善罢甘休吗？或者，这件事从一开始就应该让陆家人处理，让陆山河的父亲处理，你一个势单力薄的老师跟着瞎掺和什么！”
“我是担心江一棠那孩子受影响，她学习那么好，在这种关键阶段怎么能随便分心啊？”陈雪玉委屈巴巴地说道。
“你的好意我理解，但这件事的性质不好，你答应我，以后不许再掺合了！”季正涵摁着她的鼻尖威胁道。
“知道了知道了，你还没说完呢！申请补贴行不行？”陈雪玉捶了他几下胸脯，警惕地扫视四周确认没人后，主动亲了季正涵一下。
“就一下就把我打发了？”季正涵撇嘴，一脸嫌弃，“你真小气！”
“还要怎样啊你！”陈雪玉不忍直视地捂着脸。
“中午跟我回公寓。”季正涵眼神微妙，等着她回应。
“我要是不呢？我还得批改作业呢！”陈雪玉试探道。
“那你就别想知道申请补助的事了！”季正涵耸肩，“我看你也没有很关心那个学生嘛？”
“我回，”陈雪玉一脸真诚，“十一点四十，停车场一号出口见。”
“ok！”季正涵笑得仿佛这都是他预料之中的事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