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4陆山河跑了
084
陆山河点了江一棠最爱吃的炸鸡和饮料，提到她房门口敲门。
门开了一条缝，一张无精打采的脸探出来，语气黯淡地问：“干嘛？”
陆山河没回答，只是把外卖盒朝她面前扬了扬，熟悉的味道扑面而来，江一棠有点松动了，本来想一个人待着的，也不得不把门打开放他进来。
“是奥尔良味的吗？”
围着外卖盒在地毯上坐下来的江一棠好奇地问陆山河。这种时候，她决定把自己的坏心情暂时收一收。毕竟美食面前，没有什么是重要的。而她正好也饿了。
陆山河拿起鸡腿递给她，手故意在她即将接过去的时候偏了偏：“说吧。”
江一棠眼神幽怨地夺过来把鸡腿放进嘴巴里啃了一口：“说什么。”
陆山河不客气地撕下一块鸡胸肉，打了那么久的枪，他也饿坏了，只是江一棠已经在屋里自己消化几个小时了，他总得试探一下她消化的程度和结果吧：“给你十分钟考虑。”
江一棠猛地咳嗽起来，这年头怎么安慰人还有这种方式的啊！听起来怪怪的，好像是她犯了什么错似的，于是语气不自然地嘟囔道：“你不讲道理。”
陆山河语气平和，听不出情绪：“什么叫讲道理？”
江一棠真的很认真地把他的话当成问题想了想：“嗯……不应该说给我十分钟考虑，应该说……”
可她很快发现事情比她想象得还要严重，因为陆山河打断了她，他很少在她说话的时候打断她的，除非，当他对她的看法非常非常不满意的时候，这种时候从未出现过。
“为什么不能承认，其实你是在生韩星曜的气，这两天一直是。”
但她断然没有想到陆山河会把她看得这么透彻，这让她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危机感，在往后的日子里，她会不会都像现在一样，没有秘密，像被扒光一样出现在他眼前，她所想所知他都清楚。她甚至不用开口，他都清楚。
……
短暂的沉默后，江一棠抬头看他，大片难以言喻的复杂几乎占据了整个瞳孔：“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陆山河慢条斯理地收拾着食物残骸，和她的哑口无言相比显得格外坦荡：“你觉得我是怎么知道的，说说看。”
江一棠抿唇，心情猛地下沉：“调查我？”
陆山河的动作停了一下，他非常平静地看了她一眼，但江一棠总觉得，这种平静不是真的平静，下面掩盖的是无数的波涛纵横，只是她不知道那些波涛是从何而来。没错，他在生气，但她竟然不知道他生的是哪门子气。
她已经和韩星曜保持距离了，并没有做对不起他的事啊！
“江一棠，不要太高估你自己，你并没有重要到需要调查的程度。”
陆山河站了起来，他很高，哪怕她站起来也足以俯视她，他露出初见她时的似有若无的轻蔑表情，因为他找不到更好的面具来掩盖他此时心中巨大的失望。
韩星曜和她前一周发生的事，有很大一部分来自韩星妍跟他随口的抱怨，当然，今天韩星曜托她转告给他但她还未开口的话，他是亲耳听见的，他就站在教室门口，因为韩星曜的存在太显眼了，所以他们没有意识到周围的吃瓜群众会包括陆山河本人。
既然要这样把事实一点点剥离出来，那么他其实也听到了薛佳媛和她的对话。当然，他原本可以放任江一棠自己把这些事默默在肠胃里消化干净，但结果令他失望——因为江一棠做不到，她温婉的眉眼因为那个叫做韩星曜的男生已经展露忧愁好几天了，他看着看着，就会不知道该不该继续若无其事地看下去了。
她打定了主意不说，他又能如何——不过是眼睁睁地看着喜欢的女孩心里因为另一个男生难过而他作为正牌男朋友却丝毫没有替她开解的机会。
他给她留了大把的时间坦白，可她只字未提，哪怕是和他相隔不到一个拳头的距离时，她也依然选择隐瞒，用她小鹿一样明亮有智慧的眼神蛊惑他，让他得以短暂地忘记这些。
……
江一棠误会了他，想挽回，那一瞬间她就想挽回了，但好像已经没机会了。
陆山河不是一个轻易在她面前露出轻蔑表情的人，尤其是自从他们变成了这种关系以后，就几乎没有过了。但现在他又把那张讨厌的面具戴起来了。
她觉得害怕。害怕她就这么失去他了。他大概已经知道了韩星曜和她之间的那点她以为不足挂齿甚至不需要正经起来告诉他的事。其实她应该想到的，以韩星妍和他的关系，有些信息他不需要问就能获得的。
可是已经晚了，都是因为她心里那点无风也起浪的该死的怀疑。
江一棠满脑子都是陆山河，觉得自己失败透了。
作为惩罚，她一鼓作气学到凌晨才趴在书桌上睡着。她把这样的行为看做是对自己的约束和警告——以后，只要她再怀疑陆山河一次，她就彻夜不眠做英语卷子——这应该是她能想到的最残忍的方式了。
……
早上起来，她是被佣人拍着后背叫醒的，因为趴了一夜，她理所应当地落枕了。
老武举着精致的纸袋跟她打招呼：“小江，快，快下来，我已经把你的早餐用食品袋给你打包好了，你带着路上吃吧，这孩子，别磨磨唧唧了，你都快迟到了，快点背上书包，司机在门口等呢！”
江一棠接过，又觉得好像哪里不对，回头看，餐桌旁那个惯例的位置上空无一人，她立刻就慌了：“陆山河呢？”
“山河啊，他昨晚凌晨的飞机跟陆靖康一起去美国了。”
美国！！！那个和这里隔着无边海洋的资本主义国家！！！
江一棠顿时紧张得抓紧了纸袋的提手：“那他还回来吗？”
老武满脸黑线：“临时出个差而已，傻孩子，听听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快去上学吧啊！别迟到了！”
江一棠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她赶快点头，抱着早餐袋转身就跑，以掩饰刚刚的尴尬：“我知道了，谢谢武伯伯。”
她本想笑一下的，可是一想到他早不出差晚不出差非得昨晚出差，又觉得他好像是在躲她，便笑不出来了。因为不想看到她，所以陆靖康临时出差的时候就拜托他带上自己，这不也是很正常的事吗？只是，他那么高傲的人，真的会因为不想见她而拉下脸去拜托陆靖康吗？
听起来有点不切实际，又有点过分得逼真。
她知道这么形容不太合适，但她的脑子实在是太乱了，坐在不断向前行驶的车里望着窗外雾蒙蒙的天空，真的快要疯了。
她进班时，陈雪玉已经坐在讲台后面写着什么了，明明是早自习，班里却是一片鸦雀无声，顺着所有人的视线，她看到了讲台上放着的一张薄薄的a4纸——成绩单出来了？
“同学们，因为知道大家心情很急迫，老师这两天加班加点把卷子改出来，现在已经排好名打印出来了，就在这，有没有人想先知道自己排名的？”
底下的寂静令人心生不安。
江一棠看了眼韩星曜空空的书桌，还是没来学校，心情更加低落了。她真的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了，明明只是惹了这个，结果那个也跑了。她这算不算孤立无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