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苦笑：同是天涯沦落人

章诚一愣，瞪大了双眼不可思议地看向凌风涛。

不是因为这个有些偏古装戏叫法的名字太过肉麻，而是因为这是她小时候母亲对她的独有呼唤，可惜自十岁时母亲去世后，便再无人这般唤过她。她曾幻想过接受她爱意的金凡恪唤她“诚儿”时的模样，却独独没想到，竟会在此时、在此般状态下，听到一个思慕于她的男人如此唤她。

“你不否认，我就当你接受哦。”凌风涛忽得一笑，煞是明亮，一扫他不笑时的凌厉。

章诚看得有些痴，她心中极乱，还来不及开口，凌风涛又自顾自地开口。

“诚儿，你知道我现在有多懊恼么？当初鼓励你往前迈出一步，是不想你将来为了自己的矜持而后悔。可不曾想，我这个兄弟现在竟然变成这样！以前他只是风流成性，以为回国后有所转变，却不曾想还是如此伤人。听你们剧组的人说，他已经在剧组里对你不理不睬了许多天，今天你这副伤心的模样，不用问，肯定也跟他有关！”

说到气愤之处，凌风涛猛地怒砸方向盘，怨愤之火，不表自发。

见状，章诚的心突突跳得极快。不可否认，这样被人呵护着的感觉很好，尤其对一个自尊心近来被打击得所剩无几的女子来说。

“如果说先前我因顾及兄弟之情和尊重你之意，选择默默退出，那么现在......”

“你先别说！”章诚突然打断凌风涛。眼下她脑子里轰轰作响，她大概能猜到凌风涛要说什么，但眼下她做不出任何决定。于是，她慌乱地打断，又不安地环视周围，恰巧看到了后座上的一堆未开启的瓶装酒。

“那个酒......”章诚轻声询问。

凌风涛面露难色，半响，他才苦笑着开口：

“我知道你去表演，后来又看到eddie也进去了，我以为你们已经......呵，所以拿出了这些酒，打算回酒店后......”

凌风涛话未完，便偏头看了看窗外。那落寞而故作坚强的模样，极让人心疼。

他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他以为自己爱慕的女子跟自己的兄弟走到了一起，于是打算独自饮酒醉。章诚自动意会到这儿，脸上浮上一抹苦笑，原来，她和凌风涛的确同是天涯沦落人。

似因为有了这样的共识，章诚再看向凌风涛时的眼神柔和不少。不是同情，而是共情。

她稍稍起身，从后座取过两瓶洋酒抱在怀里。一边在车内翻工具开瓶，一边询问：

“好好开车，至于酒，我先替你喝着。还是你有先见之明，什么男人都靠不住，倒是酒来得真实。”

说话间，章诚已经启开了一瓶洋酒，握紧瓶颈处，直接对嘴，咕噜咕噜喝水一般对着瓶口豪饮。当冰凉丝滑的液体划过喉咙一路向下，淡淡的酒精发酵为滚烫的灼热时，她的心似注射了一剂强心针，终于活过来了。

见状，凌风涛心里开始有些复杂，此刻眼中的纠结才是他最真实的情绪。

事实上，他早就判断到章诚跟金凡恪不会有什么结果，因此这些酒本就是为章诚准备的，因为有些情绪需要酒精催化，办某些成人的事情也需要向酒精借力。只是，当章诚真的按照他设定的剧本一步步走来，也许不久之后便真的走入他怀抱时，一切又显得有些可恶了。

想到此，凌风涛坚硬如铁的心中划过一丝柔软，他问自己：真的要继续么？

然而，在韩国时，金凡恪一次次抢占了他的风头、自己喜欢的孙妍一次次进入金凡恪的房间、就连原本属于他的电影男二号都被陈萧夺取，只因为金时七一句陈萧跟金凡恪的默契更好，他心中那个大大的“不服”又占据了上风。

偏头看着眼前这个清纯的女孩，也是因为金凡恪这个家伙而以酒自伤，凌风涛更加不服。为什么所有人，不论男女，都喜欢金凡恪？他到底有什么好？！论年轻、论颜值、论实力，他们几乎相当，他除了身家背景占优外，他有什么比得过自己？

想到这儿，凌风涛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他不再看章诚，只坚定着自己的内心。

短暂的纠结后，凌风涛再次恢复了自然做戏的模样。再次看向章诚时，他的眼中又恢复了遗憾与心疼。

“悠着点，没人跟你抢。没达到目的地前，我可不能喝。毕竟你在车上，我要保证你的绝对安全。”

“我很重要么？我一点也不觉得。”章诚自嘲地一哼。半瓶洋酒下肚，她周身开始发热，心中的任性终于跳脱出来。不等凌风涛回话，她继续自问自答。

“我一点也不重要。对经纪人来说，我只是一颗摇钱树，怎么摆弄有好处他便会怎么做，比如早期的陪酒，若不是我聪明、会装病，这身体怕是丢了无数次了！再如明明金凡恪对外宣布了有女友，却依然要我和他捆绑销售。他甚至说：‘金凡恪在韩国是出了名的风流，有个女星为了上位，和他发生了关系，他倒也仗义，没少提携这个女星，人家现在已经是天后了。’”

章诚稍稍一顿，又饮了一大口。然后猛地将瓶子砸在自己大腿上，愤愤道：

“可我不是这个意思！但那又如何，即便我是用真情，也换不回哪怕是人家的逢场作戏、虚情假意。我当真就这么差劲？”

凌风涛知道，章诚已喝到酒后大胆吐真言的阶段，他一直默默不语以听为主，直到谈到这儿才回了一句：

“你可以说他们无心、无眼光，但我不许你这样诋毁自己！你说的韩国某女星，我是知道的，她根本与你不能相提并论！”说这话时，凌风涛的眼神很是复杂，只可惜此时的章诚，正在坠入深渊的跑道上，完全没有发现。

闻言，章诚轻声一哼，她觉得时至今日，这个世界上大概也只有凌风涛会如此肯定她了吧。但她没有接过凌风涛的话锋，转而继续说着自己的渺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