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入皇宫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若不是图得一生荣华富贵,再不济者求个衣食无忧,便不会有那么多向死而生的商贾尽数涌入明都。夏国,不同于十三州之地其他国家,夏国以武立国,早些年国力强盛,若非天下道门辖制,必有横扫十三州之势。然夏国鼎盛之年却突然改兴商业,武不兴文不就,国力衰落,堪堪占据这一州之地,成了一头盘着的病虎。
然而明都却真正成了天下商人的圣地!
白家在几百年便是明都首屈一指的富贵人家,光是白家府宅占地百亩,仅次于身穿黄金龙袍之人拥有的那座皇城。
此刻在这偌大的白府中,一个书香四溢的房间里,白歌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一个白面书生模样的男子坐在案桌后,执笔记录着今日从十三州大地各处送来的要紧情报。按理说,这些事情早就不该自己亲自动手了,年轻时被父亲以锻炼为目的送到跑堂做事,也是做这一样的劳什子事,握笔多年反倒成了习惯改不掉了。
床上的白歌一边咋巴嘴唇,似乎是梦到了什么好吃的,嘴唇舔的津津有味。
白面书生听得不甚舒服,耳朵生痒,轻骂一句:“聒噪”,随后执笔沾上一点墨水向白歌甩去,墨香浓郁,直直地飞向白歌的脸,只听啪的一声击中了白歌和白面书生一样白皙的脸颊,白歌猛地惊醒,用力揉搓脸颊,吃痛不已,大呼:“谁人竟敢暗算小爷?”
话音刚落,白歌眯眯眼扫视一圈房间,这里的物件摆设怎么都这么熟悉呢?还有这床,睡着好生舒服,跟家里那张像极了。
我被抓回来了!
白歌看清屋子另一端坐在案桌后的人,心中一凛,下床脚步轻轻走到案前,恭敬地拱手道:“爹。”
这一声喊得不大不小,一没有惊扰到白面书生写字的手,落笔依旧波澜不惊;二也让他真切听到了,稍稍点头,待写完最后一个字后抬手指着一旁的座椅。
白歌暗自心悸,表情那叫一个惶恐,蹑手蹑脚地走到椅子那端正坐下,不敢发出半点声音。
须知这位白面书生最烦有人在他写字时发出不合时宜的声响,轻者冷眼相待,重者勃然大怒,家法处置也是有的。这家法就是他后来加上去的。这是连白歌都不敢触的霉头,只能安安静静地坐等白面书生停笔。
睡饱了抻懒腰,忍着。肚子饿了咕噜叫,忍不了也得忍。
白歌自知在劫难逃,没想到刚回明都就被抓回来了,可恶的白乔爷爷竟然是如同提着猫崽子一样将自己提溜着回来的,现在这脖子还疼,衣服也皱的不能穿了。
案桌上的香终于燃尽,白歌一时不知是喜是忧,眼看着白面书生停笔了,是不是该说点什么了?
白歌一咬牙,直接从椅子上滑下来,双膝落地,垂头大声道:“爹,我知道错了!”
白面书生面如冷冰,将一众笔墨纸砚收齐了,这才开口道:“白大少爷,你何错之有啊?”
白歌冷汗淋漓,眼前老爹说话方式实在让人瘆得慌,“我...有错,大错特错。”
白面书生露出假笑,声音格外温柔,说道:“不不不,你白大少爷怎么会有错呢?错的肯定是当爹的我,如若不然,我这位人中龙凤天之骄子的儿子怎么会悄然离家,不留下半点消息,还成了无极门弟子。如此说来,必定是当爹的我做错了。白大少爷,您也说说,你爹我错在哪了?”
白歌越听越慌,直到最后膝盖发麻,双手颤颤巍巍无所适从,白歌挤出笑容一边说:“爹,咱父子相见,好好聊聊天,别一来就这样剑拔弩张的...”说着就想要站起身。
白面书生怒吼:“跪下!”
白歌膝盖腾空一半很快砰的一声重新触地,也不管疼不疼了,小命要紧!
白面书生一改儒雅随和的脾气,大声呵斥道:“白歌你真是长本事了,竟然敢联合你娘一起诓骗我,我说老子的眼线遍布人界,怎么会找不到你这个臭小子,我还以为你真得罪了哪家纨绔子弟被掳去玩死了呢?好家伙,原来一个人悄悄咪咪地跑去无极门了。那天你娘回来,我问她知不知道你去哪了,她还支支吾吾地回答不知道,当时就觉得不对劲,奈何无极门我的人进不去,否则早就把你抓回来揍一顿了。”
白歌表面上战战兢兢不敢吭声,实则心里欣喜不已,如此说话的老爹让人好受多了,小爷我的危机已然过去了一半。白歌也知道眼下还不到说话的时候,老爹心中郁积的气没出完,再吼一会就好了。
果然,白面书生吐气吸气,又道:“我真没想到,你白歌明知明都是我的地盘...”
“爹,慎言。”
“慎个屁言,难不成你还要向皇帝陛下告发你爹不成,行啊,去啊,我不拦着你,快去把你爹告发了,你就自由了,再也不会有人逼你做不想做的事!”
“我哪会告您啊,你不拦着,我娘也得打死我!”
说完白歌忙捂嘴,完了,又说错话了!
白面书生抬手用上不小的力气拍击白歌脑门,打得他吃痛叫出了声。
白面书生冷哼一声,继续道:“行了,也没什么好骂的了,反正你也不听管教,骂了浪费我的口水。起来好好坐着,我且问你,为何要去无极门?”
白歌一手揉脑门,一手揉膝盖,淡淡道:“没有为何,我其实是去找我娘的,结果刚好碰上了清源大选,然后我就去了。”
“你不是一心想修道?”
“不是啊,我就像修着玩!”
白面书生难得竟绽放了笑颜,抚平衣角坐下道:“那正好,退出无极门回家来继承家业,你要是还对修道感兴趣,我可以教你。”
白歌眼睛一转,装作为难的样子说:“这个你得问娘同不同意,我现在隶属万物楼。”
白面书生笑意瞬息消失,转而变成惊讶和愠怒,“你拜在谁门下不好,拜在你娘门下?不对,你这是想拿你娘当挡箭牌是不是?”
“哪有,爹你仔细数数,这些年我与娘见面的次数有多少?自我去无极门以后,娘亲半日见不到我就不开心,她舍不得我!”白歌说得自己都差点哕出来,这种话怎么会从自己嘴里吐出来。
白面书生从商多年,怎会是那么好诓骗的主,况且自己那位远在无极门的夫人哪一次回白府是为了看这小子?
如此谎话可笑之极!
白歌又道:“而且,你儿子我在无极门可是千年难得一见的修道天才,如今我也对修道产生了浓厚的兴趣,能否就此放手让我一心入道门?这家业就交给弟弟就好了,反正我那二姨娘不是盯得紧嘛,索性全盘送出好了,反正我没有兴趣。”
白面书生闻言笑了笑,正色道:“你弟弟,我何曾没有考虑过,只是你身上牵扯到了太多东西,不是我不放手,而是有人死拽着绳子拉着你,你爹我也没有办法。”
白歌想了想,他从来就不蠢钝,只是懒得动脑子,这一会立马就想到了一个人,开口道:“老爹你说的是...皇帝陛下?”
白面书生点头。
白歌有些丧气,一国之君想要攥住一个人的确不是那么容易让他松手的,以自己的身份,在一局棋中,必然也是非常重要的一颗棋子,不会随意丢弃。不过,白歌确也想到了一点,问道:“眼下我已经是无极门弟子了,难道还能强行留下我不成?”
白面书生的确没想过这个因素,思索一会,答道:“以前我白家是身不由己,眼下你的身份变了,倒也不是没有可能,只是一变千变,你的归来也许会导致明都局势大改。”
白家虽掌控天下情报总务,却一朝不脱凡尘,就一日逃不脱这权力的尔虞我诈。白面书生深知这一点,却也无可奈何。唯一能做的只是能让自家人在这明都淤潭中能有一条通往清澈沟渠的退路,奈何沟渠太窄,容不下太多小鱼小虾。
白歌不懂这些,他继续道:“老爹,我这一次回来是为了做任务,还有两个朋友在旁,其中还有一位小师叔,皇帝陛下断然不敢把我怎么样,任他吃了多少雄心豹胆又不敢招惹这位小师叔,所以此次明都之行,我自己应该可以全身而退,只是我担心咱家会不会受牵连?”
白面书生眉头时而舒展时而隆起,实在忆不起白歌所说的小师叔是何人,于是问:“你所说的小师叔是何人?你娘不是正一剑圣最小的弟子嘛,怎么又冒出个小师叔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