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陈年旧事
夜深了，巡防的护卫拿着火把在驿站的四周巡逻，驿站里，独孤湛坐在了大厅之中，一把长剑放在桌上，合着眼睛闭目养神。
黎国与昭国皆是女权之国，唯一不同的是，黎国允许男子出仕，只要有才能当上相国也并非没有可能。
而独孤湛原本就是一个在大运河旁背米的奴隶，得了唐寒煜的知遇之恩，赎身入伍，才有了今天的富贵。
所以他很感恩殿下，自告奋勇地向陛下求了这护送的若是没有殿下他可能还是那个不知道明日是什么的奴隶。
唐寒煜从黎珏的房间里走了出来，轻手轻脚地关上了门，站在走廊上的时候，转头看到了坐在下面大厅里的独孤湛。
他一时没什么睡意，便下了楼坐到了独孤湛的面前，而独孤湛见他坐下慌忙起了身，单膝跪下行礼。
“末将见过凤君殿下。”
独孤湛低着头跪下行礼。
“起来吧。坐在本宫对面。”
独孤湛迟疑了一下，还是坐回了原来的地方，他低着头，始终都没有抬头半分。
“独孤将军为什么总是低着头，莫不是本宫长得奇丑无比，让你根本就不愿意正面与我对视？还是说，独孤将军有什么亏心事与本宫有关，心存愧疚……”
听到他这么说，独孤湛猛然间抬起头，他连忙摇了摇头，“殿下误会了。末将粗人一个，不敢直视殿下天人之姿。”
原来是因为这个原因，唐寒煜稍稍放下了戒备心，不知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自己似乎在哪里见过独孤湛。
“本宫是不是在哪里曾见过你？”
独孤湛摆在大腿上的手微微攥紧，手心里头都是汗，他的恩人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凤君殿下，是整个黎国最雍容华贵的男人，他的身边定是花团锦簇，想要关心讨好他的人自然是不计其数。
这么高贵的人，怎么可能记得那个在大运河旁一个卑微的奴隶。
“你是在大运河旁的那个孩子？”
“殿下竟还记得我。”
果然，唐寒煜在心中暗想，那一年是他嫁给黎凤澜的第一年，他被下了药被迫和黎凤澜圆了房，几个月后就得知了黎凤澜有孕的消息，他心中愤懑便终日不归家，而黎凤澜也并没有派人寻他。
见到这个人，他倒是想起了那个背着满满一袋盐巴的少年，身上的衣服破旧不堪，人也瘦成一排骨头，被身上的盐巴袋子压得直不起身，一旁的看守见他半晌没有直起腰走，一鞭子都抽在了他的身上，这一下疼得他皱了眉头，控制不住平衡，摔倒在地上，身上背着的盐巴袋子也翻倒在地。
因为家中变故他被卖为奴，因为模样也算不上英俊，便被踢到了这大渡口干体力活。
“还敢偷懒摔袋子！胆子肥了，讨打！”
那个少年下意识躲开了那鞭子，那鞭子抽在了盐巴袋子上，里头的盐巴散落了一地。
“你个贱人还敢躲，看我不打死你！”
唐寒煜一把抓住了即将要落下的鞭子，丢在了一旁，狠狠地瞪了一眼守卫。
“你是什么人，我管教我自己的奴隶，你多管什么闲事！”
那时的唐寒煜正有气无处宣泄，他一把夺过了那鞭子，反手就抽在了那个人的身上，那人大叫了一声，一下子摔倒在地，招呼了渡口边儿的同僚将他团团围住。
只不过你来我去几个来回，那群人全被唐寒煜用鞭子撂倒了，一个个抱着身子哭爹喊娘，被教训得老惨烈了。
那是的独孤湛一脸惊讶地看着眼前的一切，那一双眼睛里满是憧憬，原来男人也可以那么英姿飒爽，甚至比女人更胜一筹，这些守卫都是身手不凡的，却别眼前这个素衣白衫的男子轻而易举地全部撂倒在地。
一个穿着红衣的女人站在了一艘货船的甲板上，手里捏着一把红色绸扇，脸上的笑意阴晴不定，她缓步走向唐寒煜，在距离数米远的地方停下了脚步，看向他的那一双漆黑眼瞳之中满是玩味的意思。
“澜王殿下最善舞枪弄棒，没想到连澜王夫的拳脚功夫也是了得。”她说着还不由得鼓了鼓掌，表示佩服。
“这些都是你的人？不懂规矩，帮你教训了。”他丢下了手里的鞭子，走过去扶起了倒在地上的少年，刚刚那一鞭抽破了衣裳，在沾了污渍的皮肤上留下一道狰狞的血痕。
虽然这一鞭伤及了皮肉，但并未伤到筋骨，只要好好将养几日就可以好利索了。
“怎么，殿下打了我的人，就想这样一了百了，你以为我红绸女就这么容易打发的？”
唐寒煜皱了眉头，他站了起来，“你想怎么样？”
女人摇了摇手里的绸扇，不依不饶，垂了眸子似乎在算计着要讹诈多少钱才够。
“打了我的人，这给人看伤吧，那就要钱。这么多人，至少要这个数。”说着，女人朝着他伸出手，表示了一个数字。
“你这是敲诈！”少年起了身，直着嗓子喊道。
红绸女走近了一步，抬手一记耳光就把他打倒在地，少年的嘴角沁出了血丝，半张脸顿时就红肿了起来，一个五指印尤其明显。
“一个没人要的贱种，也敢冲着我大喊大叫！”
唐寒煜挡在了少年的面前，他是一个人出来的，身上没有带那么多钱，他的目光落在了自己腰间的玉佩上，这是婉如在他离开昭国之前，一路跑着过来送给他的，在异国他乡，他将这一枚玉佩视如珍宝。
“这玉佩抵这群人的医药费绰绰有余，还有这个人我也要带走。”
他解下了腰间的玉佩，丢给了那个红绸女。
那红绸女接过了玉佩，细细看了一下玉佩上的纹路，这是上好的白玉，上面雕刻的纹路也是鲜少可见，是一件宝贝。
“妥了。人你带走，这种废物留在我这儿也是浪费一口饭。”她收下了玉佩，撂下了这一句话抬脚便走，生怕唐寒煜反悔。
唐寒煜带着少年走了，将他放在了安全的地方，将自己的钱袋放在了他的手中，然后当着他的面撕毁了卖身契。
“这些钱不多，你拿着。你已经不是奴隶了，可以用自己的方式自由地活下去。”